形骸道:“我并不算得太蠢,是以我劝你不消去麒麟海了。那儿起了大雾,好久都不会散去的雾。那儿的海民正在与一盗火邪教交兵,我们这艘划子若被卷入,实在不太便利。”
孟轻呓俄然嫣然轻笑,拍着额头道:“我先前还说你是怯懦怕事之徒,可你孤身一人,却敢从那很多妙手中救济无辜孩童,这些妙手还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你不但不怯懦,反而胆小笨拙,是个无可救药的侠客。你好的很,你非常好,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人,我不该吓你。”
形骸道:“何况吴去病爷爷、孟旅先生已死,他们带去的人也一个都未存活,您就算去了,也接不着人。”
她倏然掩面抽泣,形骸觉得她喝醉了。
孟轻呓道:“气象?你说来听听?”
孟轻呓笑了笑,眼神却冷冰冰的,她道:“你运气不错,你可晓得‘圣上’是个如何的人?”
说到此处,她言辞停顿,形骸忍不住心想:“峻厉残暴?”
形骸盗汗暗潮,道:“为何要去....麒麟海?”
孟轻呓道:“麒麟海。”
那船仍在前行,又稳妥,又敏捷,似受道法差遣,形骸深思:“这船到底要去哪儿?我们已不必去麒麟海了。它为何还不断下?”
形骸闻言踌躇不决,他来岁既可学成出山,若现在告别师门,未免分歧端方。但孟轻呓多么权势?她已有令,当世除了寥寥数人,谁敢不遵?他因而答道:“是,全听祖仙姐姐叮咛。”
他毫无眉目,也掌控不得,现在叫天不该,叫地不灵,唯有随这位烂醉的祖仙姐姐一起随波逐流,行向未知的火线。
孟轻呓“嗯”了一声,道:“你杀了吴去病?你为何杀他?你如何杀得了他?”形骸听不出她语气喜怒,但她无疑深受震惊。
形骸想道:“可儿并非蚂蚁、老鼠。”
沉亏本神采木然,此时却俄然一笑。世人从不记得此人暴露过笑容,见状都吃了一惊。却听沉折答道:“你也待我恩重如山,义气深厚,去吧,我也不会忘了你。”
形骸惨声道:“喝醉了还能做甚么事?”
孟轻呓道:“凡是她的后代,若在十五岁前未能觉醒,不配再活下去。不是在水池淹死,就是在床上闷死,或是练功出岔而死,或是私斗比武而死。她为人千面,手腕自也千变万化。对她的后代而言,仿佛在做恶梦,不知何时何地,那恶梦中的怪物就会呈现,赐你一死。”
孟轻呓踌躇半晌,道:“家国之事,非我既彼,非友既敌,麒麟海日趋强大,对我龙国倒霉,我岂能坐视不睬?母后授意我替他们找个敌手,我便罢休去做,手腕如何,我自不必多虑。你说,吴去病、孟旅他们是如何死的?”
形骸感到船身摇摆,已飞行入海,忙笑道:“这船一下子震惊,我可没了防备。”
形骸松了口气,想起吴去病确切说过“大性命我等不成滥杀”之类言语,他对这位祖仙姐姐甚是佩服,不肯信赖她是不择手腕之人,幸亏她公然不是。
孟轻呓道:“那是我的道法,它自个儿能够飞行。”两人又来到船舱,孟轻呓取来一个瓷瓶,瓷瓶中是烧酒,她给形骸倒了一碗,本身也倒了一碗,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