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阳真人将架式做足了,口中念念有词:“上清门下第三十七代亲传弟子到临府邸,降妖除魔,各路神仙互助,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听我号令,吾奉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
奕阳真人的小童脆生生地说:“我师父一贯悲天悯人,是得道之人,不爱那黄白之俗物。受您府上谢礼,也不过是了断与您府上的因果,自此两不相欠罢了。徒弟道破天机,那是要受天谴的,更不能与那一点微薄的谢礼相提并论。”
奕阳真人一见我,蹬蹬向后急退两步,如避大水猛兽,手中五指高低掐算,一脸惊奇,半晌沉吟不语。
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高低的道童,一领青衣,两个红绳梳就的双丫髻,唇红齿白,一看也是个机警的孩子,只可惜竟然跟着做了这坑蒙诱骗的谋生。
莫非就是为了跟母亲请愿?让母亲对她有所顾忌,不敢再苛待青茵?七姨娘也是故意计的人,绝对不会这般鲁莽。
惠儿和兰儿也镇静地叽叽喳喳,对那真人评头论足。
岂止是大张旗鼓,七姨娘怕是想要敲锣打鼓了吧?我悄悄腹诽道。这紫藤小筑当初是母亲命人补葺了,让青茵搬过来住的,现在青茵精力不好,羽士一句”青茵蜜斯是被一个满抱恨气的女鬼所害“,无异于给了她一柄能够放肆的令箭,如许一起张扬地过来,较着是在挫母亲的脸面。
“她一回府,府里就多事,没了安稳。都是她给克的。”
奕阳真人轻叹一口气,仿佛一脸难堪,点头沉默不语。
看院子里世人望着他的目光尽是畏敬,我不由感到好笑。抬手制止了惠儿几人的低声群情,支耳谛听,倒要看看那道人能够编出一个如何的女鬼来。
兰儿和惠儿见我点头,上前将屋门翻开,一起走了出去。
惠儿大惊,“砰”地一声便将窗户关了个严实。
“我问过了,”小样儿一脸的焦心:“笨兔兔说是那真人开了天眼,掐指一算,青茵蜜斯是被一个满抱恨气的枉死女鬼所害,那女鬼怨气冲天,刚巧被青茵蜜斯冲撞到了。他掐算了详细方位,那女鬼就藏在咱紫藤小筑里。那七姨娘怎肯放过这埋汰我们的好机遇,呼喊了一堆看热烈的人,大张旗鼓地奔着我们院子就来了。我们可如何办呀?”
......
奕阳真人在那片空位上闪跃腾挪,天罡八卦步踏得有模有样,端的是威风凛冽,大有一代宗师的架式。
比如用心破坏父亲的紫沙壶,半夜斑斓苑的采花客,投毒诬告,令我与母亲反目,刹时如醍醐灌顶,全都想通了。
那真人重又高低打量我一眼,沉声道:“罢了罢了,我就拼得自毁修为,再泄一次天机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诺大一个苏府被她扳连地枝零叶落。这也算是积一场福报吧,无量天尊。”
“就是,本来夫人身材一贯不错,现在连屋子几近都出不得。她是不是传闻中的天煞孤星?”
正打趣间,院子口有稚嫩的声音大声喊小样儿的名字,小样儿说是她的好朋友笨兔兔来了,便雀跃着跑出去。
院内世人皆倒吸一口寒气,我的心亦“格登”一声,暗道“不好”!听话风便晓得他接下来绝无好话!
一向以来,我考虑事情都过于片面,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以为我多次被人侵犯,是因为母亲,这类设法先入为主,我从未考虑过其他能够。
我还未答话,屋门便被人从内里敲响,有小丫头的声音:“青婳蜜斯,奕阳真人请您院子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