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人的脸还是惨白的,唇被咬破了还沾着血,沉浸在本身的情感中好像木头,听到言一色的声音,眸子动了动,神采还是冰冷的茫然,“你说甚么?”
“娘娘必然想不到,肖美人和那寺人陛下都没放过,不但没放过,还命人将两人尸身葬在了一起!而肖美人所住的明清宫,统统寺人宫女,皆被正法了!”
言一色唔了一声,抬手将热茶推到周美人手边,正要张口勾引她再说得详细些,她双手紧紧握住茶盏,已经又道,“娘娘一进宫就封妃,得陛下青睐,深受宠嬖,后宫上高低下谁不对你恭恭敬敬?你必然设想不到,这宫里的恶仆,不但恶,更毒,更猖獗!我们这些被陛下当肮脏看的女子,在他们眼里可不是主子!不过是狗罢了!能过得像样些的,都是家中亲人暗中相帮,而毫无倚仗的女子,过得还不如狗!”
“没甚么……看那两个恶奴肆无顾忌的模样,想必不是第一次欺到你头上了,奴大欺主,不是你弱,就是他们有人撑腰,谁给的他们胆量?”
言一色手指捋着兔兔的胡子,神采漫不经心,绝美的脸上是安抚民气的笑。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恨陛下吗?”
周美人一怔,旋即,没有踌躇,点头笑了笑,“我恨不着陛下,我只是怜悯她们的遭受,同时又惊骇,有一天,我也会是下一个她们……我本也是好动的性子,可因为怕万一在甚么处所赶上了陛下,而被杀死,以是……”
言一色悄悄地听,对周美人的哀痛没法感同身受,并不是因为悲剧没产生在她身上以是了解不了,而是,在她的天下里,生存亡死都是稀松平常,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心灵早已波澜不惊。
言一色扶额,嘴角无法弯了下。
言一色手肘撑在兔兔头顶,掌心托着脸颊,神采猎奇,目光悄悄柔柔,像娇花上的蕊。
周美人压抑太久了,常日不管受了甚么委曲吃了甚么苦头,都往肚里咽,此次惨遭热诚又绝处逢生,大悲大喜之下,甚么也不想顾了,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她一股脑的倾诉,倒是如了言一色的意,将后宫大要下的实在肮脏晓得的七七八八。
在她看来,惨死,实在没有甚么大不了,但周美人分歧,她只是根正苗红的候府蜜斯,即使聪明,对数字敏感,有经商天赋,虽也经历明争暗斗,见过存亡,但到底达不到视若不见的程度,对她人的死有所感念很普通,但是……
言一色墨黑的眸子仍然洁净,洁净地反光,那光仿佛能看破民气,让本就没筹算粉饰实在情意的周美人,答得更加果断,“不恨,也不怨,我只要一个心愿,就是好好活着……和雪词一起。”
周美人怔然,眼睛睁大,更衬得那张娃娃脸标致小巧,她呼吸有些快。
言一色了然,她就说御花圃里如何总碰不着出来遛弯的各宫美人,看来有很多都和周美人想的一样,甘愿在宫里憋死,也不想出来透气儿的时候被大暴君撞到,一个不利见了阎王。
“半年前,我们这些美人初入后宫,很多人对陛下满怀希冀,但左等右等,没有等来陛下的宠幸,而是比及了陛下的无情!因母族开罪而被赐死的美人不知多少,娘娘想必也传闻过,但娘娘不晓得的是,任何成心、偶然呈现在陛上面前的人,都没逃过一个死字,有人身后做了花肥,有人被剥了皮,有人尸身喂了狗……她们不过是无辜女子啊,年纪悄悄,却死得如许惨。”
周美人是她独一看扎眼的一个,也是上回带到钟灵宫想促进交换的美人,不过最后因大暴君在,而被迫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