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吃紧道:“但是太子迎妃之礼这般仓猝,陛下可想过旁人会如何想?”
夜间只留两盏灯,两个小丫环守夜。青丝散在脸侧,身上只盖了层薄被,闭目沉思。
“卫青还年青,总要多历练。他日回京中,如果不得陛下喜爱,既有负于堂邑侯府与本翁主对他的希冀,也孤负了小娘舅这些年来对他的种植。且让他放心再多练习几年,到时也可为我大汉多添一员虎将与匈奴部族对抗。”
我悄悄摸出枕下暗格中的白玉瓷瓶,取出一粒小小的红丸咽下,将瓷瓶放回暗格中,才任由睡意袭来,沉甜睡去。
刘武低低吼了一声:“阿娇!”
太子妃有孕,向来偏宠陈妃的帝后三人却封赏平平,连长公主亦甚少看望。
“娇儿与卫青也有三年多未见了吧?”刘武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便地问道。
而后太子妃入宫,本应作为陈妃陪嫁的子衿姑姑,却留于堂邑侯府中。
景帝一十三年,秋分。
即便刘武并未说刘荣之死错在景帝,却还是触到了景帝的逆鳞。景帝大怒,说是请,实则将刘武半囚禁在他未就国前在宫中的寓所。
太子妃陈氏偶感风寒,却迟迟未能病愈。
“与亲人团聚总叫民气生欢乐,小娘舅表情好了,身材也自发好多了。”我垂眸含笑道:“这些虽说是药膳,但此中的药材多是些平常之物,依阿娇看,娘舅这是心疗多过食疗。”
我破涕为笑道:“娘舅就会讽刺阿娇。”
刘武不附和景帝如此仓猝的下旨让我与刘彻结婚,两人吵着吵着竟提起了废太子刘荣。刘武不知成心偶然,竟说刘荣虽是宗子,但却早逝,可见年幼结婚并不是甚么好主张。
“娇儿莫要哄我。”刘武笑着摇了点头,叹道:“有些事情,你不说,娘舅也可猜到一些。”
恰在这时,子衿端着药膳过来,给我和刘武一人盛了一碗。刘武一边喝,一边说道:“说来也是奇了,在梁国时,本王偶有安逸,却经常神思倦怠,但常常回京用了阿娇做的药膳,总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件悲伤事,小娘舅何必要在陛上面前提起?”我将糕点取出放在桌上,却被刘武一掌挥开,无法将高脚盘摆回刘武的面前,稳稳扶住,“阿娇现在虽仍居于堂邑侯府,然大家都称阿娇作太子妃,阿娇与刘彻已然是伉俪了,不过就只差一个典礼罢了,早一日结婚,晚一日结婚,有何辨别呢?”
少府太医令会诊,亦寻不出病因,最后只得用些补气的方剂将养着。
太子妃陈氏之病渐有转机,帝后大喜,遂定大婚日期于十月初十。
话音落,刘武所执的黑子已然将白子团团围住。
红色绢帕托起一块莲花糕,我的语气轻巧了些,笑道:“小娘舅莫要替阿娇担忧,尝尝看阿娇新做的莲花糕?去岁夏天做给陛下和太后娘娘,陛下与娘娘都很喜好呢!”
因为太子加冠礼是大事,是以远在梁国的刘武也亲身赴京庆祝。
吉时将至,馆陶公主亲身进宫向帝后请罪。
不知为何,我的眼眶有些热热的:“小娘舅……”
我目送着刘武直至背影也看不到,才揉了揉微痛的额角,对子衿说道:“让人清算了棋盘,我们也回屋去吧!”
景帝一十四年,初春。
景帝一十三年,夏至。
刘武取出帕子,行动轻柔的在我面上抚过:“行啦,娇儿但是咱大汉朝最高贵的翁主,该当活得萧洒肆意,怎得现在越大越爱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