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明白孤本来匿行至此，为安在最后漏了行藏，对吧？”
车内，拳头大小的宣德炉里袅袅的燃着檀香，红铜的冰盆扫尽暑气，冷香仿佛能沁进皮肤里。
“是么？”凌普哈哈一笑，似是意有所指，“我们这些主子只能去效犬马之劳咯！”
凌普拱拱手，“昔日先皇大行，万岁于灵前即位，守孝之礼，一日算作一月，三年便是三十六日。太子妃之葬，一日亦可算一月，夫守妻丧只需一年，十二日以后哀礼就算成了！”
“这——”凌普踌躇了一下，说内心话，从那天听过太子“争”的心声以后他就在考虑这个题目，咬牙答道：“恕主子直言，恐怕很难！”
马武一把揽住凌普的肩膀，“差事交给小的们去办，走，哥哥这还藏着准噶尔进贡的葡萄酒呢，这大热天的，兑上冰鱼，我们哥俩一块喝几杯！”
“兄弟晓得你老兄是夹藏妙手，可太子刚公布了戒酒训，兄弟哪敢吃酒？”凌普硬是顿住脚，“他日，他日兄弟在伯伦楼摆上一桌，专门请你如何？”
凌普放动手，“老马，从速的吧，兄弟还要归去交旨呢！”
准噶尔就是出了叛贼葛尔丹的阿谁准噶尔，辖下吐鲁番是闻名的葡萄产地。太子享四海之珍，既是藩属，每年定会进贡的极品葡萄酒。就像火耗与漕耗一样，长途跋涉为包管数量天然会有充裕，到京以后，多出部分除了与朝廷重臣做礼，更不能少不了领受单位外务府。
“劝？为甚么劝？”凌普一撇嘴，“索额图索大人说了，孔子制礼节，为嫡宗子，为父斩哀三年，为母服丧一年。为夫，为妻三年不娶。为父，嫡媳平哀一年。官方都有‘父母尚在，不重葬礼’的说法，我们皇家难不成还不如百姓知书达理？”
您不是要国葬么，成，天子为嫡媳服丧一年足矣，再多就是不如老百姓知书达理。而一天代表一月也是您在大行天子前的做法，大行天子尚如此，太子妃为何不成？软磨硬抗才是诘责君父后的顺延。前倨后恭，骨头都没了还叫甚么太子？
“孤若不现身，那马武的猎奇心上来，焉能不悄悄尾随？一向跟下去天然本相明白！而孤一露脸，他还敢么？猎奇却又不敢切磋，只能是猜想。在前番孤有不满的根本上猜想，你说他给皇阿玛的折子是不是很多几分扑朔迷离呢？”
“该说的话都说了么？”倚在靠垫上的胤礽问道：“没有遗漏吧？”
凌普小意的看看太子的神采，“殿下，主子有一件事不大明白，还请太子解惑！”
“也没甚么圣明不圣明，”胤礽一笑，反问道：“你感觉孤之所为能瞒过皇阿玛么？”
为了“去处”，马武乃至搬出了皇上。这倒不是纯真的履职尽责或八卦之火难耐，只因凌普矫饰背后的不平常：雕像奉于堂绝对是重情之人，可国葬是圣旨，圣旨里可没有一日当一月的说法，索额图竟然妄揣圣意将一年变成十二日，可贵太子还允了，他究竟是允了还是晕了？
凌普态度果断，马武倒也没生拉硬拽，可嘴上却不饶人，“我说老凌，你就是拿太子讳饰也得靠谱一点吧？伯伦楼从成了太孙的财产就关门停业至今，他白叟家现在还昏倒。你要老哥去伯伦楼，乱来鬼么？”
“但咱家太子是重情之人，你当他白叟家缘何要沉香木与工匠？就是要雕一座真人大小的泥像置于西暖阁，晨昏相守！”
迷惑间，帘子倒是重新撩起，暴露脸孔的太子对着马武微微一笑，马武正待上前拜见，竹帘却又放下了。侍卫簇拥中，车马粼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