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乔悄悄唤了他一声，按捺不住的哭腔。
汾乔点头，眼眶已经被泪水装漫了，她紧紧握住顾衍的手，不肯松开，“我晓得，我不担忧……”
身后传来仓促跑动的脚步声，是梁特助到了。
梁特助一听，身上已经毛骨悚然。这一听就晓得有多疼了……他龇着牙倒吸一口寒气，没等他反应过来，汾乔已经冲了出来。
汾乔没有昂首，沉浸在本身的天下当中，一言不发。
梁特助想起这十多天来，因为顾衍表情不佳本身遭到的非人压迫，感受刹时清爽了很多。
梁特助本是想安抚汾乔，这下赶紧又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敢再说。
静脉缝合不是一个多大的手术，只是因为工具是顾衍，为显慎重，这些大夫才磨磨唧唧磨了半个小时。
她一步一步朝手术室前迈，只感觉每一步重逾万斤，眼泪断了线般往地上滴，心越来越沉，声音里的哭腔再也按捺不住，“为甚么说让我看看他？你不是最好的外科大夫吗？你救不好他吗？”
她的内心有着无以复加的担忧与惭愧，如同巨石悬在她的头顶，下一刻大夫出来宣布，她便会粉身碎骨。
汾乔还是甚么也不说，只定定蹲在原地，眼神发楞，蜷成一团。
“先生是天下上最刚毅的人，他有最好的外科大夫和医疗团队，必然不会有事的。”梁特助轻拍她的肩膀，语气慎重，是夸大，却又仿佛在自我必定，“就算您不信赖我，也应当信赖先生。”
汾乔已经退到了最前面，听闻有人叫她，身上都忍不住颤了颤……
旧事一桩桩一件件划过梁特助心头，他俄然认识到，顾总那样冷情冷心的人，却一次次因为汾乔让步底线，汾乔对他来讲本就是特别的，若不是爱，又怎能做到这些？而他竟然如此痴钝，明天赋发明这些……
顾衍是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分量不轻，汾乔却只到他的胸膛。如许的重量，放在常日，汾乔绝对是撑不住的，可这一刻，汾乔不晓得那里来的力量，硬是挺直了腰背，好让顾衍撑得舒畅些。
外科大夫从手术室出来，环顾一圈，“汾乔蜜斯！”
汾乔的心脏几近要停跳了，她站在原地，看着顾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竟忘了说话，也忘了转动。
路上的积雪没有打扫洁净，太滑，客车又往前驶了五六米才停了下来。
“是顾先生让我告诉您出来的，顾先生想见你……”
如果她没有因为爸爸归天的事情迁怒顾衍就好了……他便不会躺在手术室里。如果更早一些，顾衍没有帮她，也不会被她带来的各种百般的费事缠身……
那是年前顾衍拟好亲身送到状师事件所公证的。他见过一面。
顾衍的遗言上写明，在他身后所持有的顾氏股分全数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而他名下其他统统的房产、存款、投资和基金全数由汾乔担当，汾乔若出了不测，这些财产将全数捐给慈悲协会。
汾乔不晓得的是，顾衍的遗言，梁特助见过。
梁特助现在却反而平静下来，他先前已经听过一群保镳的报备，客车的大车灯被撞击碎裂，划伤了顾衍的浅静脉血管，先前的认识恍惚大抵是失血过量。
顾衍……
“我在。”他极有耐烦地又答她，面色惨白，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大客车的惯性太大，顾衍身上的大衣外套袖口已经完整擦破了，裤管里的血迹顺着小腿汨汨流淌出来，滴落在柏油路未打扫洁净残存的积雪里，血将雪染得格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