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了这话,又怕闹黄了宝蟾之事,忙又赶来骂香菱:“不识汲引!再不去便要打了!”
小舍儿听了,一径寻着香菱说:“菱女人,奶奶的手帕子健忘在屋里了。你去取来奉上去岂不好?”
至午后,金桂用心出去,让个空儿与宝蟾和薛蟠二人。
薛蟠更被这一席话激愤,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辩便劈脸劈面打起来,一口咬定是香菱所施。
金桂嘲笑道:“拷问谁,谁肯认?依我说竟装个不晓得,大师丢开手罢了。反正治死我也没甚么要紧,乐得另娶好的。若据知己上说,左不过你三个多嫌我一个。”说着,一面痛哭起来。
金桂嘲笑道:“除了他另有谁,莫不是我本身不成!虽有别人,谁可敢进我的房呢。”
香菱虽未受过这气苦,既到此时,也说不得了,只好自悲自怨,各自走开。
半月风景,忽又装起病来,只说心疼难忍,四肢不能转动。请医疗治不效,世人都说是香菱气的。
只是自此今后,香菱整天对月伤悲,挑灯自叹。本来胆小,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表里折挫不堪,竟变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
香菱正因金桂近平常常的折挫他。不知何意,各式极力挽回不暇。听了这话,忙往房里来取。不防正遇见薛蟠和宝蟾二人推就之际,一头撞了出来,本身倒羞的耳面飞红,忙回身躲避不迭。
宝蟾内心也知八九,也就半推半就,正要入港。
金桂笑道:“何必冤枉世人,约莫是宝蟾的镇魇法儿。”
香菱无法,只得抱了铺盖来。
而那宝蟾不比香菱的情性,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近见金桂又作践他,他便不肯服低容让半点。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厥后金桂气急了,乃至于骂,再至于打。
金桂现在成心独唤小舍儿来叮咛道:“你去奉告秋菱,到我屋里将手帕取来,不必说我说的。”
薛蟠好轻易圈哄的要上手,却被香菱打散,不免一腔兴头变作了一腔恶怒,都在香菱身上,不容分辩,赶出来啐了两口,骂道:“死娼妇,你这会子何为么来撞尸游魂!”
谁知金桂是故意等待的,料必在难分之际,便叫丫头小舍儿过来。本来这小丫头也是金桂从小儿在家使唤的,因他自幼父母双亡,无人把守,便大师叫他作小舍儿,专作些粗笨的糊口。
薛阿姨想着现在贾母病重,他们家再这么一闹,实在不好。便和宝钗筹议,决定搬回旧宅去住。
宝蟾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
宝钗听了,便劝道:“我们家向来只要买人的,那里有卖人的?若你们感觉香菱不好了,便给我罢。如许跟哥哥嫂嫂他们也是断了一样,如同卖了。”
香菱料事不好,三步两步早已跑了。
那薛蟠得了宝蟾,如获珍宝,一概都置之不顾。恨的金桂悄悄的发恨道:“且叫你乐这几天,等我渐渐的摆布了来,当时可别怨我!”一面哑忍,一面设想摆布香菱。
香菱可跑到薛阿姨跟前去哭,只说不肯意出去,甘心跟着女人。薛阿姨只得作罢。
薛蟠便拉拉扯扯的起来。
薛蟠一身难以两顾,唯有盘桓张望,或出门躲着。
薛蟠道:“他这些时并没有多空儿在你房里,何必赖好人。”
先是香菱不肯,金桂说他嫌脏了,再必是图安闲,怕夜里劳动伏侍,又骂说:“你那没见世面的主子,见一个,爱一个,把我的人兼并了去,又不叫你来。到底是甚么主张,想必是逼我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