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吸一口气,硬邦邦隧道:“指教不敢当,只问庄主一句——为何不接夺锋战帖?”
叶浮生收回目光,心道:披了聂小倩皮的黑山老妖。
百鬼门主看热烈不嫌事大,他撑着伞走了出来,窄袖黑衣,端倪俊美到咄咄逼人,嘴角勾起个讽刺的弧度:“鄙人见的世面少,如此无耻的行动也能说得冠冕堂皇,实在长了见地,多谢这位言传身教。”
手里的纸伞蓦地一转,雨点旋飞出去,劈脸盖脸地打向那男人,他立即下腰遁藏,不料谢无衣提掌而来,并指如刀,已经与他咽喉近在天涯!
半疯半醒,喜怒无常。
那男人大抵是平生第一次做贼,比起贩子小偷被抓时还要焦急宽裕,一张黑炭脸涨得通红,恰好眼下插翅难飞,只好紧紧抓着刀鞘,好几次差点掉下山崖。
薛蝉衣憋着一口气表示管家带客人分开,然后走到谢无衣身边,语气短促:“师父,有人闯进凌波楼,盗走断水刀,现在被护院们追至‘望海潮’四周!”
“那么夺锋帖上,断水山庄之位是要虚席空置了?”黑衣青年放下茶盏,语气玩味,“谢庄主,眼下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断水山庄这块招牌,不管你拒战或是应邀,一举一动皆牵涉极大……派薛蜜斯千里迢迢聘请鬼医来此,不恰是谢庄主已经做出的挑选吗?我们要的东西未几,一把断水刀,比你的命更首要吗?”
薛蝉衣人不大气性高,长鞭兜转如蛟龙出水,劈面再上。男人咬了咬牙,断水刀悍然出鞘,长鞭缠上刀锋顷刻,男人只是顺势一劈,薛蜜斯的鞭子就少了一截!
这话说得不客气,可惜楚惜微长了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又撞上个二五眼的莽汉,当即被糊了一句:“你算甚么东西?”
失了前力,长鞭反震返来,重重抽在薛蝉衣的手上,手背上顿时呈现一条鲜红鞭痕,皮肉都翻卷开来。她弃了鞭,一手掐上束腰的红绫,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男人嘶了口气:“叫你师父出来发言!”
进退不得,走投无路。
“好不要脸。”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刚好应和了叶浮生内心的四个字。可贵遇见知音,他恩赐给那人一个眼神,发明恰是之前仓促一瞥的黑衣来客。
前者大多是些心比天妙手比脚低的草泽,空有着要吃天鹅肉的大志壮志,得志平生也只在水坑里蹦跶,顶多给那些个王谢宗派添些不痛不痒的费事,向来不被放在眼里去,摆布江湖之大,不笑容不下这些个混吃等死的跳梁小丑。
谢无衣放在桌角的手骨节清楚,青筋毕露,语气倒是淡淡,“谢某能够做个死人,就是不能做废人。”
谢无衣道:“首要的事情,要慎重地考虑。”
“谢某在此,有何指教?”
“那我就更想要了。”黑衣青年勾了勾嘴角,“谢庄主,眼下断水山庄劲敌环伺,就凭你现在这副残躯,能顶得住明枪暗箭吗?断水刀重于你的性命,不知断水山庄与之比拟,又孰轻孰重呢?”
可他到了现在,也还是紧紧抱着断水刀不放。
谁也不晓得江湖上有多少人,天然也没有人晓得百鬼门到底有多少“鬼”。他们没有畴昔,看不到将来,却埋没于当下的每一个阴暗角落,化成猎物的跗骨之蛆,至死方休。
古阳城是一座山城,三面环山一面对水,稀有不尽的山谷野林。断水山庄现在固然风景不再,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它坐落于城东偏僻处,除了山庄本身以外,另有背后连缀十来里的山头,占空中积非常广宽,进一步可混迹贩子,退一步则放浪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