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商没抱过孩子,不由得有些无措,谨慎翼翼地用手抱着,就跟搂了个希世珍宝一样,唯恐再磕碰到了。比及走出人群,他才轻声问道:“你住那里?我带你归去。”
慕清商向腊梅问了关于赫连御的一些题目,当体味这孩子十年遭受以后,他面具下的脸庞已经冷凝一片。腊梅忐忑地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大人,是否我家御儿不懂事,冲撞了您?”
她一愣,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冷冰冰的银雕面具,当即便唬了一跳,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赫连御身上,被那血淋淋的胳膊吓得神采发白。
慕清商自问不是甚么聪明绝顶的人,只不过有粗浅的看人眼力,混迹江湖十年没被海潮压下,不过是幸于所遇人事并非大奸大恶,算是老天开了眼赐与眷顾,是以他对于门徒要求也并不刻薄,只要心机端方就行了。
污血已经被他挤了出来,但伤口仍然可怖,慕清商蘸着剩下的白水给他擦洗洁净,这才从怀里摸出金疮药来,细细涂了一层,又让腊梅取了条洁净的布,给赫连御包扎好了。
慕清商不会说甚么‘逝者已矣’的无谓之言,也不会在一无所用的悲戚里长叹短叹,他固然难过,却很清楚本身该做甚么――梓颜死了,便把她的骸骨迁出迷踪岭,寻她曾经说过的山明水秀之地妥当安葬,然后好好安设她独一的骨肉。
慕清商还待再劝,门外就传来了赫连绝的声音:“慕先生,本来你到了这里。来,越儿快给先生见礼。”
这便是赫连绝的宗子,赫连麒。
腊梅碗擦了好几遍,给他倒上一碗白水,慕清商碰了碰碗壁温度,这才把水凑到赫连御嘴边,看小孩儿狼吞虎咽喝了几口,便把他放在本身腿上,拆开染血的手帕,细细打量那些伤口。
她固然现在日子难过,早些年也在赫连家风景了一段时候,见的大人物很多,是以也很有几分眼力,从慕清商来到这里,她便揣着一颗上蹿下跳的心,涓滴不敢怠慢,唯恐招肇事事。
贰内心感喟,又看了赫连御一眼,刚才腊梅明言回绝,现在当着赫连绝的面天然不好再提,只能设法给这两人加些保障,好叫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2、
慕清商皱了皱眉,他道:“恕鄙人之言,夫人母子的处境并不为善,何不借此脱身?”
年幼无能,势单力薄,就永久没有挑选的机遇。
但是没等她开口,身后就传来稚嫩的声音:“真的吗?”
她内心明白,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不是她家御儿能接得起的。倘若因为赫连御的启事,让赫连麒失了如许的机遇,不但他们母子会招来费事,恐怕还要连累这美意的大人。
这般想着,慕清商伸手再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既然如此,鄙人先行告别,敬请保重。”
“谢大人通达。”腊梅低下头,用力按住赫连御,不敢让他哭出来。
可她没想到慕清商倒是来跟她筹议这件事,不是恩赐,也非逼迫,而是再平和不过的商讨。
“……没有。”慕清商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糖的小孩,声音放低,“鄙人想收他做个弟子,传授文武,出行游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糖的味道,只感觉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滋味,再也舍不得咽下去,直到含化成一口甜津津的水。
慕清商给他包扎着胳膊,顺手给这孩子摸了摸骨,出乎他料想的是,这小孩的根骨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梓颜,恐怕赫连家不至于将他糟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