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顾莞宁,他现在也是怒不成遏。
善堂开了近半年,前来挑衅惹事的不在少数,恶言恶语流言风语的人更是多不堪数。全仗着季统领及部下侍卫“保持安宁”。
简朴的易容改妆,当然瞒不过他的眼。四目相对的顷刻,季同便认出了来人是谁,心神俱震,反射性地便要跪下。
漂亮的面孔上伤痕到处,这一笑,也没了昔日内疚敬爱的模样,很有些奇特,令人看着心中泛酸。
“季统领,善堂来了一行人,身份行迹非常可疑。领头的是一对年青佳耦。”
也怪不得伴计曲解,萧诩一脸病怏怏的模样,看着和前来问诊的病患差未几,只是穿戴得格外好,和常日来看病的贫苦百姓迥然分歧。
一向没出声的萧诩,也走到了床榻边,夙来暖和的声音里也透出冷意:“阿言,你不消怕。到底是何人用心伤你,现在就奉告我。”
“季同,”顾莞宁直呼其名,声音冷凝:“立即带我去看阿言!”
顾莞宁抿了抿嘴角,沉声道:“让季同出来见我。”
伴计又是一愣。看着顾莞宁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迷惑:“你如何会晓得季统领的名讳?”
季同:“……”
季同还是跪在地上,未曾起家。
季同满脸愧色,扑通一声跪下了:“主子失责,没能护住沈公子,请娘娘降罪!”
萧诩见顾莞宁一脸愠色,便知顾莞宁动了怒,立即低声安抚道:“你先别起火,待会儿见了阿言,细心问上一问。”
“他们是甚么人?为何必然要见沈公子?”
“沈公子被病患家人打伤,在床榻上躺了几天了,那里能见人。”
躺在床榻上的沈谨言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此时正在昏睡。
顾莞宁目中闪过一丝怒意。
姐姐和姐夫如何会出宫,呈现在他面前?
顾莞宁心中蓦地掠过一丝阴霾,口中淡淡说道:“我们是慕沈公子之名而来。你为何这般反应?莫非沈公子有甚么不当?”
沈谨言开善堂一事,朝中文武百官尽知。
……
顾莞宁既心疼又气愤,伸手重抚沈谨言肿起的额头:“是谁将你伤成如许?为何瞒着我?”
“姐姐,”床榻上的沈谨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微小地喊了一声:“是你吗?姐姐,我是不是目炫看错了?”
他这个天子,早已表白回护之意。
季同满面惭愧自责,连昂首的勇气都没有:“娘娘,统统都是主子的错……”
熟谙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伴计的目光蓦地变了,尽是警戒,声音里的热忱也被防备敌意所代替:“你们到底是甚么人?为何要找沈公子?”
“是啊,沈公子是多好的人,那些人真是可爱可恼。硬是说沈公子医术不精将病患治死了。清楚是抬来的太迟,救治不及才咽的气。”
沈谨言右眼上尽是淤青,视野恍惚,只能尽力睁大左眼。
顾莞宁没有解释,顺着伴计的话音问道:“听闻沈公子医术超卓,我们伉俪本日特地前来,想请沈公子为我夫婿看诊。不知沈公子安在?”
季同那里敢方命,立即低头应是。
那伴计明显是曲解了甚么,神采刷地沉了下来,冷然应道:“沈公子这几日身材不适,不能给人看诊。两位如果为了沈公子而来,就请回吧!”
这怒意倒不是针劈面前的伴计,而是因季同而起。
“先说清是如何回事。”顾莞宁冷冷道:“若因你庇护不力,令阿言受伤,我饶不了你!”
然后,便和顾莞宁萧诩打了照面。
顾莞宁顾不得再怒斥季同,立即走到床榻边,略略俯身:“阿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