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为太夫人施完针后,很有些倦怠。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
正和堂常日一到早晨就格外热烈,除了顾莞宁顾谨言经常过来,姚若竹每天也都陪着太夫人一起吃完饭。顾海在府中的时候,也会领着后代到正和堂来。
他多想再叫一声祖母!
顾莞宁的眼中也暴露些许顾恤:“阿言,你固然不姓顾,可你还是我的亲弟弟。我恨母亲,恨沈谦父女,却并不恨你。”
“你是无辜的。母亲犯下的错,不该持续到你身上。只要你循分守己,不要期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必然保你一世安然。”
……
顾谨言哭着张口喊了一声,满腹的话,生生地卡在喉咙处,化为哭泣声。
姚若竹应了一声,又说道:“要不要将大伯母三婶娘一并请来?”
顾谨言内心又酸又苦,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本来白嫩的面庞早已哭的通红,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就是擦了眼泪,也看得出哭过的陈迹。
姚若竹苦笑一声:“谢大夫一向待在正和堂没走。他正在给姑祖母施针,不让人随便出来叨扰。”
她情愿留顾谨言一条性命,可并不代表她情愿再见顾谨言。
“谢大夫不必多礼。”顾莞宁立即说道:“祖母身材欠佳,这几日要劳烦谢大夫住在府中了。我已经打发人去谢家送了口信,也命报酬谢大夫筹办好了住处。还请谢大夫放心住下。”
祖母,我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吧!
太夫人这一倒下,正和堂里无人敢喧闹,倒是温馨了很多。
天气暗淡,顾谨言又低着头,姚若竹看不清他的脸,天然也不晓得他此时又已泪流满面。只是,顾谨言一向没吭声,也足以令姚若竹惊奇了。
……
顾莞宁这般苦心安排,起码给他保全了颜面和庄严。不必顶着别人非常的目光活下去,不会被人鄙弃遭人嘲笑。
“莞宁表妹,你来的恰好。”姚若竹一脸忧色:“刚才紫嫣来禀报,说姑祖母连汤药也吐了出来。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还是个七岁的孩童,比她矮了一个头。肥胖的肩膀底子承担不起这些沉痛。
待丫环们都走了,顾莞宁才走到床榻边,悄悄喊了声“祖母”。
她在侯府住了五年,一向谨慎低调地做人,从不过问不该过问的事。
顾莞宁内心一沉,不假思考地说道:“谢大夫人呢?”
“祖母,你不想说话也无妨。展开眼再看阿言一眼吧!他这一走,怕是今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顾莞宁鼻子微酸,悄悄拍着顾谨言的后背。
顾莞宁刚踏进正和堂,姚若竹便劈面仓促地走了过来。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力持安静:“打发人将三叔请过来。”
今后,他另有机遇分开都城,到一个谁也不熟谙他的处所,过一个浅显人的糊口。
谢大夫忙起家欲施礼。
顾莞宁心中一酸,坐到床榻边,为太夫人擦拭眼边的泪珠:“祖母,我会让人连夜送阿言分开。他想在走之前,来见祖母一面。我便带着他来了。”
“太夫人……”
他不想叫甚么太夫人。
谢大夫忙笑着应道:“有劳二蜜斯操心了。”
既然不让吴氏过来,干脆也不叫方氏了。
姚若竹哑然半晌,并未跟上去。
是啊!
顾谨言眼中泛着泪光,强忍着没有掉落:“姐姐,感谢你!”
太夫人还是没睁眼,眼角却悄悄潮湿了。
姚若竹惊奇地看了顾莞宁身后的顾谨言一眼。
顾莞宁目光一扫,淡淡说道:“紫嫣,你们几个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