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阁老越是豁达漂亮,顾谨行越是惭愧。
很快,崔阁老来了定北侯府宣旨。
他的眼中,一样有着哀痛,另有惭愧。
不知过了多久,顾莞宁才沙哑着声音张了口:“祖母主动上了请战的奏折?”
长嫂吴氏昏迷不醒,侄媳崔珺瑶因表情颠簸短长,提早肚痛发作,已经进了产房。顾谨行去了产房外相陪等待,方氏等人看顾着吴氏。
想到枉死的兄长,顾海心中澎湃的肝火几近突破胸膛,目光也愈发冰冷:“大哥技艺颇强,身边又有浩繁亲兵。有本事射出暗箭的人,毫不是等闲之辈。战报上并未细心提及这小我。待谨行去边关,必然要将这小我找出来。”
……
没等他说话,顾海便面无神采地退后两步:“李尚书有话请明言。”
顾莞宁未动,萧诩也未转动,就这么站在门口,和顾莞宁冷静对视。
崔阁老宣读完圣旨后,皱眉低声问道:“谨行,阿瑶现在如何样?”
“不止于此。”太夫人的目中也燃起了气愤的火苗:“边军一向由我顾家儿郎执掌,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叛徒。此次竟有人私开城门,另有人从背后放暗箭。这必然是死去的齐王捣的鬼。”
顾莞宁低低地嗯了一声,目中闪过一丝痛苦。
李尚书脸皮再厚,也不便再追上去解释赔罪,内心不由得悄悄叫苦。
顾家人不会畏缩是一回事,李尚书主动保举就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一时打动,现在李尚书悔怨不已。
太夫人点了点头:“是。”
幸亏李尚书脸厚,很有唾面自干的风采,立即陪笑道:“本日在朝上,我说话有不当之处,顾尚书大人大量,切勿放在心上。”
顾海眉头一皱,目光冷了一冷,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疾步而来的李尚书。
这是向崔阁老包管,不管顾谨行可否安然返来,崔珺瑶都会执掌中馈,定北侯府的家业,也必然会传给俊哥儿。
有本事有野心在边军中安插内应的,除了死去的齐王,再无旁人。
……
顾莞宁本日表情极差,神采沉凝,毫无笑意。便连胆量最大的阿娇,也不敢多嘴多问。用完晚膳后,三个孩子便各自乖乖回了屋子。
顾海晦涩地点点头。
李尚书:“……”
身后忽地响起脚步声和熟谙的声音:“顾尚书,请稍候半晌。”
崔阁老的眉头立即伸展开来:“让太夫人操心了。”
只要太夫人留在正和堂。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费心。
崔珺瑶早产,崔阁老也非常忧心。不过,身为男人,到底不便多留。崔阁老略坐了半晌,便分开侯府。
“你看,我就是如许的人。冷酷无情,果断狠辣。对本身的亲人,也一样如此。萧诩,你会不会悔怨娶了我?”
……
“是,”萧诩目中惭愧之意更盛:“实在,在这封奏折之前,三叔便已主动请缨,我也已筹办下旨了。”
崔阁老眉头拧得更紧,口中却道:“这也怪不得你。碰到这等事,顾家主动请旨才是最好的做法。”
她的眼中有着粉饰不住的悲哀。
顾莞宁略有些自嘲的声声响起:“没甚么对不起的。便是我本身,也清楚这是最精确的决定。送信去侯府,也是我的决定。”
散朝后,顾海没有逗留,大步走出金銮殿。
李尚书咳嗽一声,靠近两步。
顾莞宁抬开端,和萧诩目光遥遥对视。
“母亲!”顾海看着皱纹满面白发苍苍的太夫人,压抑了一整日的痛苦突然囊括上心头,声音蓦地沙哑降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