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瞥见惊骇地大喊:“快救人,哥哥掉井里了!”跑到井边探头看,没在水里的青山,脑袋沉下又浮出,双手胡乱抓挠,扑扑腾腾地挣扎……青莲大声哭喊“救人”,跑到巷口,刚好兴善赶着牛车过来,飞跑进冯老先生的菜园。
青山躲在被下不敢作声,内心迷惑怎没有娘的动静,不防两只脚已被抓住,身子被拖到炕沿上,被角掀起,暴露两条腿和屁股,未及喊叫,已结健结实挨了几巴掌,接着换了鞋底……青山感受这鞋底比冯教员的戒尺重很多,疼得短长却又羞于昂首见人,只要裹紧脑袋叫喊。听妗子在为他讨情:“打两下算了……青山快向你娘认错。”
月姑又气又疼,一声未吭,从炕头上寻出笤帚倒拿在手上,却又放下,哈腰捡起青山脱在炕下的鞋子。
青山从里屋出来,松绮拉过他的手,摸摸脸上的一点擦伤:“让妗子看看,疼吗?”青山点头。松绮边给青山梳拢头发,边说:“个子不矮,像个小青年了,留上个小分头,又精力又清爽。好好读书,长大娶个好媳妇,服侍你妈。你妈拉扯你们,不轻易哟!”
白叟两眼含泪,行动踉跄,坐下说:“给我陪啥罪……千万别指责孩子,都是我,老迈无用,忽视粗心了!孩子连冻带淹,再加上惊骇,别弄出弊端……”见青山在一旁垂首站立,便说:“孩子,教员不打你戒尺。快出去玩吧!”青山点头,拔腿跑走了。
冯老先生大惊,仓猝撩起长衫,小跑着出了塾屋,穿过大街,赶到自家小菜园时,兴善正拿根扁担伸下井筒,青山死命抓住扁担上的铁钩,兴善用力拖住拔上井来。老先发展长叹口气,身子软瘫地斜倚在一旁的土墙上。青山像个落汤鸡,浑身颤抖,牙齿颤抖。瞥见冯老先生,颤抖着说:“冯先生,我错了,你打我戒尺吧。”老先活力得声音颤栗,“滚!快回家……换衣服!”
青山从被子下暴露头,哭咧咧地说:“娘、妗子,你们走开……我穿衣服。”
月姑恨恨说:“甭管他,让他本身穿去。”拉起松绮走出去,一边数说,“十多岁了,不小了!看青莲,才多大哩……这俩孩子的事,抽暇我好好跟你说一说,你帮我管束他,总得让他好好成人哟!”
门外有人咳嗽,是冯老先生,手里提着青山的书包,身后跟着青莲春堂。
春堂站起来吭吭哧哧说:“青山,他掉到……井里……”
松绮近前喊声:“青山,让妗子看看……淹着没有,碰破了那里?”
青山作出疼痛难忍的模样,嗷嗷叫着:“娘,别打了……我改!娘,你歇罢手吧!”
冯老先生站在塾屋门口看着镇静失措的孩子们,厉声喝问:“怎不见青山、青莲?”孩子们神采大变,默静坐下,面面相觑。
冯老先生接着说:“松绮,你是城里来的教员,新派青年……我来是想求你,既然在这里住着,能不能帮我管管孩子,教他们学点新奇知识,我也见地点新学问新体例……”
月姑赶快迎上:“您老咋来了?我正想带青山去给您赔罪呢。”
松绮听老先生语气朴拙,转脸看月姑。月姑朝她点头,一副等候和鼓励的神情:“既然老先生提出,我看你就别推让,孤负了白叟家的至心实意……”松绮笑说:“好,我承诺白叟家……恰好跟您老学点东西呢。”冯老先生随即眉开眼笑:“好。你就按新黉舍的端方,孩子们开啥课,咋教法,你说了算。每天只给我留俩钟头,帮孩子们学点古文诗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