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与上官武骑马出京畿营时,三声悠远绵长的鼎钟声从观星楼最高处的祭露台传来,响彻了全部动乱不安的玉京。
韶华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终究只是道:“你……”
韶华淡淡道:“交出印信,乖乖地留在京畿营。这就是我的意义。”
韶华心中一沉,莫名的哀痛。
宁湛望向天涯变幻莫测的浮云,悄悄祷告:韶华,但愿你统统顺利。
韶华刚站定,上官武已来复命,“年主将,人已经关押在天牢中了。对了,这是刚从白虎营传来的信。”
城门不能无将,韶华重新任命了五名她信赖的低阶将领,让他们带着印信去镇守本来应当这五名将领镇守的城门。李元修的里应外合之计,就此落空。如此一来,暗藏城外的玄武骑、白虎、骑想要进城,就没有李元修打算的那般轻易了。不过,只是不轻易,并非进不来。玄武骑有十六万,白虎、骑有十万,强行入城并不困难。本日,必定会有一场流血恶战。
观星楼顶,天风荡漾。雉羽夔头纹彩煌煌,黄金伞下贱苏飘零,龙旌凤幡随风飞扬。
云风白道:“今后,不管产生甚么,我但愿你永久不要忘了。”
韶华也仿佛健忘了云风白的身份,健忘了他们已是仇敌,健忘了她必须回宗庙值夜,温馨地听他闲谈。
月东升,夜风轻。
萧太后本来被囚禁在太极宫中,但是作为崇华帝的嫡母,按例她必须列席冠礼。她身穿华服,浅笑而坐,神容端穆而不失慈和。涓滴看不出,她是权势排挤中失了势的人。
韶华惊诧,刚要开口说话,却已不见了那一道红色人影。
云风白站在夜色中,白衣胜雪,银发如霜,重瞳清若远山。
冷风乍起,星云翻涌,仿佛在明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惊变。在云海中时隐时现的天星,运气更加扑朔迷离……
陈校尉神采一变,冷声道:“年主将这是甚么意义?”
大理石柱乌黑巍峨,环抱着茶青色的薜萝花藤,宝石蓝的薜萝花在夜风中绽放,花香幽微,沁民气脾。几点银色流萤绕花而舞,明显灭灭,仿如流星。
云风白望着韶华,道:“我的仇敌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还活活着上。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杀了仇敌之子?”
云风白?!!韶华心中一惊,对一众披坚执锐的卫兵道:“你们在此好生保卫!”
李元修的失态,没有逃过宁湛的眼睛。宁湛俊目微垂,嘴角暴露了一丝嘲笑。他的一颗心,也悬着。本日一过,要么李元修事败,继外戚权势垮台以后,将军党也崩溃,玉京三权分立的政局今后归一,他成为名副实在的帝王;要么玉京变天,江山换主,冠礼成为旧皇祭日,新皇盛典。结局不过乎这两种,但是此中的变数倒是步步惊心。
韶华想了想,道:“我不晓得,因为我不是你。”
韶华正在想要不要奉告云风白荧煌剑曾经断过,云风白已经开口,声音有些哀痛,“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剑,每次瞥见它,我就会想起我的祖父。二十年前,我的祖父和我的族人都已经被仇敌所杀。”
韶华笑了笑,终究开了口,“陈校尉说得没错,本日天子加冠,玉京的安然决不成呈现差池。以是,你们明天就不必去戍守了。别的,城门不能无将,请诸位将印信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