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湛笑得哀痛:“有刺客更好。韶华,比来,你成心冷淡我。没有你,我活着也没甚么意义。这个天下上,谁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要你。”
韶华笑了笑:“我会记着。”
昆仑与韶华两相对望,他们都是高傲到将伤痛深深掩蔽,不在人前逞强的人,都是得志之人,都是苦楚之人。在这喧哗欢庆的帝京夜色中,苦楚对苦楚,落寞对落寞,不免惺惺相惜,不免想要倾诉。
过了不久,秦五前来通报:“年将军,禁灵宫世子求见。”
韶华心中一酸,苦笑。两人一起前行,宫灯飘摇。直到脚下呈现一条岔道,往左的岔道通向承光殿,往右的岔道通向宫门。
昆仑点头。
宫少微?这么晚了,他来将军府做甚么?韶华心中奇特,望向昆仑。昆仑微微点头。韶华顿时明白,他要等的是宫少微。
韶华感觉哀痛。
昆仑瞥见韶华时,她还没有来得及拭去脸上的残泪。
韶华望着左手缺失的小指,心中蓦地一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了脸庞。
望着笑容天真的皇甫鸾,韶华收回一声微不成闻的感喟,表情沉重。
韶华一怔,有些活力:“万一在等我时,你遇见了刺客如何办?”
倾塌残破的墙壁前,一道矗立的身影负手而立。
“不管再过多少年,你也要永久在我身边。”宁湛道。
韶华问:“昆仑,有事?”
韶华点头,笑了:“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这乱世。以是,在我有生之年,我必然要安定这乱世,不管要支出甚么代价,不管要杀死多少人……”
韶华走进玉鸾宫,清风、明月侯在外殿。玉鸾宫里养了很多毛羽鲜丽的鸟儿,鸟鸣声叽叽喳喳,热烈而欢畅。
“你情愿奉告我你的畴昔?”韶华问。
韶华刚要开口,昆仑作出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他静坐在月色中,不再行动。
皇甫鸾笑着扑向明月、清风,“免礼。前次和你们玩得很高兴,本公主一向在想你们呢。”
爱?幸运?在一次次的伤害,心死中记着爱;在不竭的杀伐,交战中记着幸运;听起来如同一个风趣的笑谈。韶华心冷如灰,但皇甫鸾手心的温度和竭诚的眼神,让她感到了一丝暖和。
“从北冥来玉京时,战局混乱,你的几名贴身侍女都失散了。我让府中的明月、清风来宫中陪你,做你的侍女,如何样?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北冥人。”韶华对皇甫鸾道。
“谁?!”韶华警戒。
宁湛点头:“好。你陪我走一段路。”
皇甫鸾哀痛地望着韶华:“华姐姐,你不喜好湛哥哥了吗?”
宁湛望着韶华,韶华也望着宁湛,两人在夜风中对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还是韶华开口了:“秋夜天寒,早点归去歇息,免得痼疾又犯了。”
大婚之前,皇甫鸾暂住玉鸾宫。玉鸾宫位于冷宫四周,本叫碧芜宫,崇华帝为了合皇甫鸾的名字,改了宫名。自从婚期定下后,遵循梦华礼节,在结婚之前,皇甫鸾不能踏出玉鸾宫。
“呃,还好……”皇甫鸾神采惨白。
人生总有相悖的分岔道。如果,她不能陪他走向承光殿,他也不能陪她出宫,那么他和她就不能一向走下去。两人在岔道分开,宁湛走向承光殿,韶华走向了宫门。一个心机难测,一个心如死灰。
崇华帝大婚之日,也是万寿日。玉京中热烈,欢祥,沉夜如昼。夜空中不时有烟花绽放,火光五色,吐金闪绿。
昆仑侧过了头。她身为将军府的仆人,天然不肯意让清客瞥见她狼狈的模样。昆仑再回过甚时,韶华已经拭去残泪,神采规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