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朝代变迁,她的仇敌和仇人都在光阴的大水当中往生不再。
天道循环,善恶毕竟得报。
“我朝养臣子百余年,举国颠覆之时却无一人保天子死社稷。瓢泼大雨中的金銮殿下,乌压压跪了满地昂首的降臣,却将谋逆的罪名归于我一个小小的公主身上!”
李崇佑父子为了谋权篡位,先在朝堂内里制造册立皇太女的谎言,又在宫变当夜借泰安弑父的借口举兵攻入内城。最后还不忘替谋逆正名,堂而皇之在史乘里写下泰安“弑父谋逆被诛”这六个字。
窗前一张玄色的计划,案上连一件活泼风趣的小玩意都没有。小太子就坐在案前执笔,恭恭谨谨地抄着面前摊开的《圣祖训》――就是她醒来时附身的那一本。
小太子被她这般专注地看着,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听到她再一次如许问,只微微挑了眉头,慢条斯理地点头:“嗯,死了。”
泰安顷刻怒发冲冠,噌地一下从《圣祖训》上站了起来:“我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父皇母后兄长待我如珍似宝,一家人相亲相爱,我可向来都没有想过当甚么劳什子的皇太女。”
结局早已灰尘落定,却毕竟意难平。
“嗯?”她踌躇着开口,思疑的语气,“你这个太子,看起来,如何混得有点惨呢?”
内力荡漾,响彻云霄,寥寥数语,就给方才死亡烈火当中的她安下了逼宫弑父的罪名。
但是他身上却穿了一件杏黄色的四爪蟒袍,略显广大的肩膀上,各自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金龙。
他们同室而居,那人竟然比她本身更快接管她是一只纸片鬼的究竟。
泰安虽是一张巴掌大的纸片鬼,也在澎湃的肝火下攥紧了拳头。
“小太子,你如何这么聪明?”她一跃而起,轻飘飘跳到他的书案上。
但是李彦秀到底没有比及黄袍加身的那一天。
定王卢启入住长安,规复国号大燕,平复了这一场仅仅保持了十年时候的李氏乱政。
泰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我的仇敌,真的死了吗?”
她满怀大志壮志复活而来,却蓦地发觉本身的仇敌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光光了。
乱箭齐发,李彦秀被击毙于未央宫清冷殿的金柱之前。
泰安惊奇交集,疑虑地看着他:“小太子…你这是…被圈禁了?”
泰安刹时看到了洗清委曲规复明净的但愿,连带着看小太子也多了几分欣喜,上高低下将他打量了好几遍,这才俄然认识到了别的一个非常严峻的题目。
她好不轻易反应过来,又感觉无所适从百无聊赖,在那本她附身了三十年的《圣祖训》上打了个滚,瞅了瞅一向坐在窗边榻上的男孩子。
“泰安公主,中宗女,恃势骄横,专朝政,欲己为皇太女,进毒弑帝。”
宫变当夜,前来勤王的镇国公次子、驸马李彦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未央宫外沉声高呼。
她醒转过来的这间宫殿,看起来像是他的书房。陈列固然都丽堂皇风雅端庄,但是既无特性也没咀嚼,看起来就像是浅显的宫报酬了完成任务让人挑不出错,在库房里捡些值钱的玩意随便安插出来,涓滴不上心。
这那里是太子啊?除了身上的衣服,半点都没有太子的模样和气度!
小太子暗沉的脸上透出阴鹜的神采,泰安却半点没有在乎,反倒是像被震惊了一样,眼睛突然一亮。
五城兵马司的李都统驻守内城执掌兵符,是阿爹仰仗平生,不吝以爱女下嫁的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