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第一次被这个生性温吞荏弱的门生顶了个正着,说不上活力惊怒反倒是有些怔怔的,整小我都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清漪这头刚醒不久,“哭晕”了的景王妃江念柔也跟着醒转过来。
莫非她没有身?
如英眼里的眼泪再忍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嘴把哭声咽归去,好半天赋抽泣的道:“陛下气得不得了,说您是妒忌景王妃有孕.......”
李清漪心中不由对宁安公主生出几分好感来:她现在被扣在景王府中,不但即将被废更是性命垂死。若非身边另有个如英,说不得就被人给暗害了。她被边上的如英哭了几场,浸了凉水的头模糊有些疼,但内心倒非常欣喜,重又起了点儿干劲,渐渐合目细思起本来没有想通的事:江念柔这般行事,说不得就有个不得不舍弃腹中孩子的来由。
裕王却顾不得这个,他仓促的转头去看急怒中的高拱,双唇一颤倒是说不出话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就像是病笃的小植物,倔强的不避不让,藏了千言与万语。
李清漪叹了口气,统统都在预感当中,她竟也不感觉如何错愕,只是安静的道:“陛下那边如何说?”
林嬷嬷本还想劝她几句“小月里不能见风”,可瞅了瞅江念柔那神采,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只得一边叫人开窗,一边令人把厚帘子给放下挡风。
那么,就是阿谁孩子有甚么不对?
林嬷嬷晓得她的苦衷,内心多少有些嘀咕:这景王妃自来心高气傲,读史时最喜好武后一节,旁的没学会,野心和狠心倒也学了个三分。这回能下这般狠心,固有几分是为了王爷,但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她本身――天子最是科学,真如果生下个天生不缺的孩子,她这景王妃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能够再次呼吸到夜里这湿凉的氛围,她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江念柔竟然没有把她直接淹死来个死无对证,还好还好......当然,也能够是边上有人看着,不肯冒险动手的原因。
不比李清漪那一屋子的黑漆漆,屋中点了灯,敞亮如白日,宫人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湿帕擦汗,上高低下的奉侍着,恐怕那里惹得王妃不欢畅了。
开宴的时候,天气尚且亮堂,这一落水一闭眼比及醒来,已是夜深时分了。
门外寺人早就候着了,也没多话,仓促应了声“是”,抬步跑了出去。
李清漪定眼一看,是她贴身的宫女如英。
窗外天气昏昏,想来是将有大雨,时有雷鸣电闪在天涯而过,更显得裕王立在门前的身姿矗立。
这么一个男人,才失了未长成的孩子,嫡妻尚在病榻上昏沉未醒,竟然还能毫无压力的去寻欢作乐。
是啊,这世上的东西,向来都是没了前头的,来了背面的。
如英眼眶泛红,要不是手上还端着灯整小我都要扑上来了。她认当真真的看着李清漪,低了下头,悄悄擦了擦眼睛,小声道:“殿下,您醒了?”
江念柔卧在榻上,面色惨白的拥着绣着牡丹花团的锦被,轻蹙黛眉:“你们点的是甚么香,闻着难受......”
边上服侍的林嬷嬷小步上前替她捏了捏被角,少不得细声欣喜道:“是沉水香,娘娘常日里不是最喜好吗?今儿屋里人来人往又有药味,这才点了。”
林嬷嬷在宫里带了半辈子,最会察言观色,瞧了眼她那神采,那里不晓得她在找谁。她转头看了看摆布,让几个宫人都退开去了,这才哈腰低声道:“王爷为了您,特特跑去西苑找陛下哭了一通呢。返来后连饭都没吃就在床边守着了,比及早晨,见您没醒,怕打搅您歇息,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