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男人倒是个滚刀肉,拿骂声当拂面东风,闻言咧嘴一笑,脸上麻子也跟着面上的横肉抖了起来:“这钱是一笔借的,天然也是一笔还,哪有按月还的事理?”他双手抱胸,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黄氏,嘲笑道,“再者,这银子但是赵侍郎府上的周大管家的,俺可不敢拖欠。”
马脸男人本就在犹疑,现下得了李清漪搭好的台阶果是就着下了,点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也不晓得是本年家中拜神插错了哪根香,招了霉神上门。黄家布料铺劈面开了一家大店,黄家的买卖从年初起就更加不可了,库里存货积着,银钱也亏了很多。李二舅深思着要另寻个买卖,就借了钱筹办去进些香料来卖,成果那头卖香料的倒是个骗子,卷了钱就跑,借主也打上了门来。
马脸男人那边收了钱,掂了掂,想着这回也不算是无功而返,到底还是摆摆手,让部下的人轮个儿退了出去。临去前,他眼角余光忍不住瞥了眼李清漪的背影:二王选妃就在面前,这位李家女人年纪倒也附近,如果......怕是今后前程不成限量。
那马脸男人也不含混,抬手对付似的礼了礼,不等黄氏等人开口就从下人手中拿了借券摊开来讲道:“天子脚下,俺们也都是讲理的――且瞧清楚了,这但是黄二爷和黄三爷亲手签下的借券,整整一百两。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没个二话的。”
马脸男人果是沉了脸,一时没了声音。
黄氏刚一进门就见着这般气象,又气又惊,一双杏眼都瞪大了,就连跟在黄氏前面的李清漪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二舅母陈氏如同一只被掐着脖子的母鸽,一声尖叫,脚也不断的就往儿子丈夫那边跑去,满目惊惧。
李清漪就站在黄氏身后,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微顿。她夙来分歧普通闺中女郎,常日里体贴时势又自有一番见地,此时天然有了计算:这位赵侍郎名叫赵文华,嘉靖八年进士,现任工部侍郎。按理,京中夙来卧虎藏龙,一个侍郎也不能这般放肆,可这位赵侍郎虽姓赵却拜了个姓严的寄父,恰是当今内阁首辅严嵩。有这么一名寄父在,赵侍郎天然是能够小范围的横行京里。
只不过......
李清漪见对方神采微变,沉吟不语,便知是被本身说动了几分。她调子越加和缓,好似经心替人考虑:“事已至此,不若以和为贵,一人退一步――我家先替两位娘舅还上三十两,余下的再由娘舅按月分还。”
黄秀才家三子一女,黄氏因是幼女,最得宠嬖,就连上头三个哥哥也都对这个mm非常靠近。因黄秀才功名上头多年并无进益,见着宗子很有些天禀便一心皆是放在了宗子身上,现在黄大舅已经是秀才了,说不得今后还能得个举人灿烂门楣。余下的两个娘舅则是合股开了个布料铺做些小买卖,借了些妹夫李百户的势,虽算不上红火却也能够养家,逢年过节也常给李家送些东西。
如果能够,李清漪也不肯意把事情说得这般明白――她夙来喜好低调也明白“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公论,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把事情扒开了说个清楚。
黄二舅被人扶着从地上起来,气得浑身颤栗,这时候也咬着唇稳住声音,骂道:“我们黄家在这儿也住了五十多年了,街坊邻居都晓得的本分人家,昔日里连一根针都未曾贪过人的,那里是要赖你的账?只是现动手头紧,只能临时按月还罢了!你,你这般催逼,的确是欺人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