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唐而耸人听闻之语,徐阶倒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了口,好似茶汤普通的平淡,好似议论气候普通简朴。
裕王知她做的手脚,却也只是问一句:“严家真会上折子请立景王?”
李清漪在家时倒是拿这事和裕王说了几句笑话:“当目前议倒是不打紧,不过是叫那些大臣委曲些罢了。可来岁乃是三年一次的大朝之年,天下官员皆是入京朝觐,如果都聚在端门,史乘上记上一笔,先人还不知如何笑话呢。陛下现下想来也正为此事忧愁。”
恰好他已经因为严家获咎了裕王。
严嵩等人皆是日夜伴随圣驾,天子此心一起,立时便发觉了。
“今上多疑,倘裕王得立,如有些许不对,不但会被废,更是永无翻身之日。”徐阶悄悄掀了掀视线,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口中言语平淡却已然显出朝中腥风血雨的内幕来,“以是,严党上折子,我们也要上折子。”
自从那日贝贝身后,昏倒了一场,她对于很多琐细汗青影象也印象更深切了些。这场大灾她是早有预感,可她却半点禁止的设法都没有,反倒是想着顺势就此设局迫景王就藩。
先立,再废,最后才立。
“严党夙来奸刁,天然不会直接上折子请立景王.......”徐阶端坐在小书房里,搁动手中捧着的青瓷茶盏,正一派淡定和本身对劲弟子张居正说话,“他们只会上书,以三大殿之灾为引,请陛下早立太子。”
此言一出,张居正如有所悟,不由得微微点头。他已然明白徐阶话中之意,刀锋所指那边。
陶国师这些日子过得颇是不安:那日方才说了裕王之女克亲,没想到对方早早短命,倒显得他当初推断有误。故而,本日得了天子召见,陶国师也不敢摆架子,仓促清算了衣冠,立即跟着黄锦往西苑去。
蓝道行一席话固然说得好听,可这话题到底不是天子喜好的,天子一听,内心便感觉不大欢畅。他挥手让人下去后又招了黄锦上前来:“你去,把陶国师也给朕请来。”
陶国师微微叹了口气,施礼退了出去。依他对天子的了解,这些话天子不过是信了五分。待他出了西苑大门,似是想起一事,招手让扶着本身上轿的陶府管家上前来道:“你亲身去严家一趟......”他深呼吸了一下,吸了口湿冷的氛围,声音微微有点冷,用心抬高了,“就和他们说,陛下成心立储。”
更何况,蓝道行还是裕王保举上来的。
天子仍旧坐在玉熙宫的谨身精舍中修炼,见了人只一笑:“好些日子不见国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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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似有几分惊奇:“是谏言‘莫要轻言立储’?”
“立储”二字被陶国师咬得极轻,就像是没法捕获的风,不重视听几近听不见。
蓝道行袖口的手指悄悄的动了动,食指和中指下认识的摩挲了一下。他抿抿唇,显是下了一个大决计,慎重拂开道袍一角,径直跪了下来,轻之又轻的劝戒道:“陛下,国本不决,天下不安。”
天子最不喜好的就是这个话题,除却陶国师当初那句“二龙不相见”以外,他当今对两个儿子都不大对劲,也不想立太子。
陶国师赶紧恭敬施礼:“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四月里,江南倭寇又活泼乱,天子哪怕在西苑修炼也免不了生一场大气,把内阁的人提溜上来轮着来骂一顿。等出了气,归去修炼的时候仍旧免不了蹙眉一叹,对摆布抱怨:“这些琐事日日不休,就是连修炼都不得安逸......”说到这,他侧头去看了看边上服侍的蓝道行,问道,“朕一心礼敬五帝,为何仍旧天灾*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