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少见的沉吟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好,好些日子没见了。”他想起孙子,唇角总算暴露点儿笑容来,“趁便把裕王和裕王妃也叫出去吧......”
严嵩和严世蕃此来是兴高采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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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叫天子简简朴单的死了,倒是便宜了他。叫他死在女人的床上,死在丹药上面,丢光他最在乎的面子,留下无数洗不清的恶名,叫无数先人嘲笑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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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美人不过十三岁,虽是身量较高,可仍旧一团孩子气。她穿了一身赤红织金的衣衫,暴露一点儿光裸圆润的脖颈,很有几分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稚气和天真。她肌肤白得如同细雪,在灯光下盈盈生辉,因为发髻被天子玩闹的拆了一半,干脆一头乌发就披在肩头,鸦羽似的黑。
遥遥看去,她便好似雪团捏的人儿,被斑斓堆着,不幸敬爱。
裕王也怕天子抱不稳给摔着了,谨慎的在边上候着,仿若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他小人儿不懂事,整日里的混闹,早晨又不好好睡觉。我和王妃也伤透了脑筋呢。”他笑着道,“不过想想,做父母的老是免不了要给儿子操心的......”
黄锦笑着承诺下来:“尚美人今儿也问了好几次呢,说是要瞧陛下。”
李清漪的内心就跟明镜似的:深宫里头的女人,再天真也是有限的。更何况尚美人年纪尚小,天子却已经垂老迈矣,只要她稍稍往深了想,必定是要惊骇忧愁的。
裕王抱着世子往上走了几步,和天子说道:“钧儿这几日正学说话呢。说来也怪,虽是整日里在家陪着我和王妃,第一个会叫的倒是爷爷。”
故而,李清漪提及话来也谨慎的很,恐怕被揪到甚么错处。她陪着尚美人说了一番打扮上头的学问,然后又提及贩子里头的各般趣事,逗得尚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厥后啊,请了大夫一看,才晓得李家夫人竟然是真的有身了。那些人都吓了一跳,再不敢说闲话。”
天子乐得不可,嘴上含笑道:“这孩子亲我!”
而尚美人所忧的不过是“子嗣”二字。
天子似是有些入迷,淡淡的听了几句教唆的话却还是喜怒不辨,收了折子后便挥挥手:“朕晓得了,你们都下去吧。”
李芳那里敢和他们露底,推委了两句,随口对付道:“蓝神仙就要走啦,陛下内心不欢畅呢。”
这孩子学说话,没人教如何能够会叫?
天子这般年龄,要再生子怕是很难。但是如果求到陶国师那边,不依不饶的话,得些扫兴的丹药却还是很轻易的。
严嵩和严世蕃只得揣着一肚子的迷惑归去了。
只是,等他们递了折子,正筹算说几句话,严世蕃敏感的发明上头的天子神采略有些不对。
李清漪面上含笑,内心却非常等候。
天子听得大乐――他年纪渐长,自是更加喜好听这个。天子笑得浑身都发颤,用力拍了一下黄锦的肩头,笑骂道:“你这老狗,就你会说话!还不快去。”
李芳踮着脚小步在青铜镂空香炉里放了块檀香,然后在天子耳边细声说了一句:“陛下本日表情不好,不若把裕王世子召来瞧瞧?”
天子哈哈大笑,只感觉日趋朽迈的心也被孙子那天真敬爱的笑容给填满了。他有些吃力的伸脱手,谨慎的抱住了裕王世子,用手指戳了戳他小小的面庞,乐呵着:“是有精力,手脚都有力量呢。”
汉成帝传闻就是这么死的。
“若非陛下龙精虎猛,仪容不凡,尚美人也不会如此心心念念啊。”黄锦挤眉弄眼,含笑阿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