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漪瞧他一眼,如有所思,便摆了摆手,让边上服侍的人都退下,这才冷了声音:“说吧。”
内阁诸人皆是连连告罪,这才下了去――他们为着这事已经是被天子揪着连连骂了好几顿。高拱也在其列。因为徐阶想着交好新君,以是先推举高拱为礼部尚书再荐入内阁,自发是给足了面子。至于天子,他虽是咬死了不肯立太子,但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也没得挑了,对着裕王一系多了几分宽大。故而,高拱这一回也是赶了个正着,被拎着一起骂。
天子出事,不管如何,尚美人都是其罪难逃,此时不由缩在床旁,嘤嘤抽泣起来,又惊又惶。
朱翊钧更加对劲欢畅起来,面庞红红的,不知怎的有些羞起来,土拨鼠似的往李清漪怀中拱着。他口上还是赶紧应道:“你家的!你家的!”
“还没来得及,”冯保谨慎的道,“王爷正和高大人他们在前院参议此次兵事。主子只得先来和王妃说一声。”
不过黄锦倒也稳得住,看了李芳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不急,先等太医看过陛下再说......”他顿了顿,不觉敲打了李芳一句,“我们做主子的,天然是要把主子的安危放在第一名。”
徐阶不敢应――如果换在之前,他估计也要发起出城应击。可现在他为一国首辅,敌军围于城下,天然稳妥为主。故而,他只是油滑的应了一句:“京师重地,万不成有失,需求慎之又慎。还望陛下暂侯半晌,以待救兵。”这话简朴来讲就是:关门守着等救兵。
李清漪目送着儿子分开,这才转头去看小跑着过来,满脸错愕的冯保:“说吧,如何了?”
李清漪忍不住又哈腰亲了亲他花瓣一样柔滑的小面庞,看着他又羞又喜的蹬着小腿往外跑。
首辅大人带头跪下,其他诸人也都跪了下来,口称:“此皆臣等之过,望陛下息怒。”
天子深吸了口气,边上黄锦又赶快递了凉茶,他喝了几口,这才稍稍压下肝火,恨声道:“杨选这蓟辽总督当真该死!另有杨博,他是干甚么的!朕让他们守边,就是这么守的?养兵数十万,光是军费就要百万,朕何曾短过他们,安晓得竟是如此的不顶用......”
朱翊钧非常听话,点点头,奶声奶气的道:“好的啊。”
天子这几日发怒忧愁,也顾不上尚美人。现在一提起来,天子内心稍稍一缓,倒也感觉有些想,便道:“也罢,叫她来陪朕一起用午膳吧。”
这药,是从陶国师那边得来的,天子让人试过,本身也吃过,晓得是扫兴用的。本日正美意烦,想着借此消一消火气。故而,他接了一颗,吞了下去。
朱翊钧镇静的点点头,挺着小胸膛大声应了一句:“嗯!”
这药药性还算狠恶,不过一刻钟,天子便感觉胸腹火气窜了上来,恨不能把面前的美人给拆开吃了。他如本年纪渐长,少有这般狠恶的时候,现在热血上来恍若当年芳华之时,不由心中欢乐,趁着这股火,大干了一番。
黄锦忙着令人去请太医来,李芳瞧了几眼倒是接了一句道:“陛下安危相称要紧,我等皆是担待不起。不若令人请裕王和内阁诸臣来此主持大局。”
众所周知,天子大人面子如天大,口上说的是“朕之过”可内心头九成不这么感觉,你如果顺杆子往上爬,必定要被发作一通。
虽说这俺答这常来常往,几近每年都要来劫掠一番,可叫人逼到家门口,还是挺少的,并且非常之丢人。
徐阶当今乃是首辅,先开了口:“适时宣大总督江东入京来援。诏诸镇兵入援顺义、三河等地。京师戒严,恪守。令京营漫衍在城表里,文武大臣分路驻守皇城以及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