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漪手里抓着柔嫩的缎面被角,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贝贝死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和她一同去的。但是我不忍心也不甘心——不忍心丢下王爷和家人,不甘心让害死我女儿的人持续风景畅快的活着,凭甚么死的是我和贝贝而不是他们?”她和顺的垂眸看着天子,温声细语,可言辞却好像刀剑普通锋利无情,“贝贝死的时候,您必然很欢畅吧——像您如许把羽士扶鸾算命的胡言乱语奉为原则,无情无义,自擅自利,置血亲骨肉与不顾的人,真真是人间罕见。”
李清漪的腔调还是是不紧不慢的:“不过,细心想想,您这平生又对得起谁呢?陈皇后、镇静后、方皇后,本朝以来,怕也只要您又废又立,前前后后立了三位皇后,并且每一个都没有好了局......”她顿了顿,又接着讲,“另有庄敬太子、哀冲太子,也是他们不利,竟是给您做了儿子,生来便体弱,早早就去了。至于裕王殿下和过世的景王殿下,他们自出世起,又何曾有一日得过您至心的宠嬖?”
裕王闻言,眸光一动,不觉就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想起了甚么,有半晌的犹疑。但是,李清漪递到他怀中孩子沉甸甸的,这一点实际中的重量没有让他入迷太久。很快,裕王便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点头应下来了。
她本就是人间罕见的美人,端倪仿佛墨画,樱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眸好似一泓碧水。而她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动听,似春光、似夏雨、似秋水、似冬雪,能够令人设想到人间四时统统和顺并且夸姣的事物,让铁石的心肠都生出温情来。
李清漪往明黄龙榻那头走了几步,遥遥的看着天子那张青白得毫无赤色的脸庞,几近生出几分病态的快感来。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似是有几分忧愁的蹙着眉,忽而转头和黄锦笑了一声:“我这一起从王府赶来,仓猝忙的。现下倒是有些渴了,不知公公可否赏我些茶水?”
天子恨恨的瞪着她,几近要去堵住她的嘴巴。
天子的眸子子几近都要瞪得凸起来了,他冷厉的看着李清漪,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凌迟,喉中也不由得收回“哬嗬”的声音。
黄锦一贯是个聪明的,那里不晓得李清漪是要支开本身,只得含混着对付道:“不知王妃喜好喝甚么?主子这就叮咛底下人去备着。”
裕王来得及,瞧了眼天子,面上已然显出几分急色来,他伸手摆了摆表示免礼,口上不免要问一句:“父皇如何了?”
李清漪不由扬了扬长眉,腔调更加的和顺:“老婆、后代,您想一想,有没有一个是你对得起的?至于兄弟——陆炳是您的奶兄弟,同您一起长大,救过您的性命,可他是如何死的,您敢和人说一句吗?他是替您试用丹药,丁壮而死,连死因都要不能公之于众。至于大臣和百姓,”李清漪眨了眨眼睛,掩唇笑起来,“这上面,海瑞倒是说得很清楚——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您一心修道,妻儿弃之不顾,兄弟死活不睬,天下百姓亦是置于一旁。可您最后修得如何?不过是修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大家恨之入骨的独夫!现在病沉痾笃,边上陪着的也就只剩下我这一个毒妇。”
李清漪行动轻缓的把天子抓着被角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重新放回被子里,然后才渐渐的接口说着:“我晓得,您顿时就要死了。当真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和您说一声为好。好教您能走得放心......”她说到这里,仿佛有些不美意义、有些羞怯,微微的垂下头,稠密颀长的眼睫也跟着柔嫩的垂下来,就像是小小的扇子,“是我替父皇找了蓝道行那么一个骗子,是我鼓动尚美人去找陶国师要春/药的,也是我让人寻了海瑞这般的痴人上折子惹得父皇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