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殿前官捧来一只绣龙墩,置于殿上。
见闻仲如此咄咄逼人,几近失了君臣之仪,纣王眼中现出一丝羞恼。不过此次上朝他已盘算了勉强责备的主张,便先将此中的八策做了唆使,而后指着剩下的两条道:“太师所陈十策朕先准了八条,只要这两条似待商讨。其一为拆毁鹿台,为建此台,已破钞无数赋税民力,今若拆毁则实为可惜,不若将此条稍作修改,该拆毁为封禁,朕承诺太师,今后今后绝步不登鹿台。不知太师觉得如何?”
“陛下且慢!”闻仲举手止住纣王,沉声道,“此战得胜,上蒙陛下洪福,下赖将士用命,老臣即有微功,亦不值一提,临时放到一边,待雄师还朝之日再论不迟。本日老臣上殿,却有几件事**向陛下劈面就教。”
“老太师免礼。”纣王满面堆欢的欠身应对,又仓猝叮咛摆布,“来人,赐座!”
纣王终究松了一口气,目光再次在奏章上扫了一眼,心头忽地生出一计:“太师,朕觉得这十策当中,讨伐李靖之事为当务之急。只是那李靖勇冠全军,神晓兵机,纵观满朝武将,能稳胜他一筹者只要太师一人。按说太师方才出征返来,朕本不忍再劳动于你,但调派别将,则恐不是李靖敌手。太师,你是否……”
见纣王不答,闻仲又问道:“老臣再问陛下,商容、梅伯、赵启、姜桓楚、鄂崇禹、杨任等人乃至皇叔比干,这些国之重臣身犯何罪?陛下何故横加诛戮?”
纣王见闻仲携鞭上殿,心中便是一寒。帝乙临终之前,亲口封了闻仲的双鞭为“禁鞭”,不管君王昏庸抑或臣属邪佞,闻仲持此双鞭皆可禁之,如有执迷不悟、怙恶不悛之辈,便可鞭之。
闻仲越说越怒,腾地站起家来上前几步,声音渐转高亢:“老臣再问陛下,立炮烙以阻言路、设虿盆而害宫娥、造酒池肉林而使内侍遭殃、兴建鹿台乃至万民涂炭,这些事情又是谁的主张?”
闻仲沉思半晌,点头道:“如此亦可,只是陛下须言而有信,不成过后几次。”
纣王无言以对,他并未当真昏聩胡涂之人,当初姜皇后身受酷刑而抵死不招。贰心中便已明白那所谓受姜皇后密遣来行刺的姜环实是诬告嫁祸,乃至模糊猜到姜环的背后多数会牵涉到本身的爱妃妲己。但当时已是势成骑虎。若要还姜皇后明净,则不但本身将受天下讽议。妲己亦难以保全,只得狠下心肠将错就错。至于殷郊、殷洪二子,倒是见其因姜皇后之死而心中挟恨,未免今后之患而下杀手。这些阴暗心机,却教他如何明之于众?
“君无戏言,太师固然放心。”纣王满口答允,随即又道,“其二便是贬黜苏后之事。朕虽做了很多胡涂事,却与妲己并无干系,此女夙来贞静纯熟,绝非祸国狐媚一流,这一点太师能够找群臣去扣问。若无辜将其贬黜,与……”说到此处,他将声音抬高了一些,“与姜后之事又有何辨别?”
纣王见这老儿油盐不进,晓得毕竟还是免不得这一遭,只得陪着谨慎道:“太师叨教。”
闻仲一番话问得纣王面红耳赤,汗水从额头滚滚滴下。离座而起走到殿下,向着闻仲长揖道:“太师不必再问,朕已知错矣!”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对峙,当即退开几步,躬身道:“老臣唯陛下之意是从。”
“老臣闻仲,拜见陛下!”朝堂之上,百官分文武列立两厢,多日未曾临朝的纣王天子在龙椅之上正襟端坐,闻仲度量双鞭鄙人面向上见礼。≈,¤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