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多悲凄!还好她的心够强健,不然如安在这世上安身?
帘内的人却说不,“我是帝王,不需求公道,只需求成果。相父当还公道的是天下人,贼子企图弑君,欲令社稷动乱,我怎能容他!韩嫣是案中关头,请相父从她身上动手,即便涉案者再亲……也不成等闲放过。”
刺客韩嫣是上年进宫的中家人子,粱太后表示为少帝遴选女御,刘媪秉公,于千人当当选中她,亲身送入章德殿。事情闹到这步地步,不管她知不知情,毕竟难辞其咎。丞相从乐城门出来,御史大夫、廷尉和执金吾已经候在门上,见了他忙迎上来刺探,“相国,陛下可有旨意?”
瓶子在重席上骨碌碌打转,药粉洒满了竹篾的裂缝,丞相蹙眉看了她一眼,“那是西域上好的金创药,可保伤好以后不留疤痕。陛下如许顾忌臣,真寒了臣的心。”
殿门掩了起来,丞相没空计算那些宦官的“善解人意”,只问:“陛下还是换个寝宫吧,臣马上叮咛人去办。”
他施了一礼,渐渐退出寝殿。行至阶下时昂首看,彻夜没有玉轮,满天星斗间荧惑与心宿还是争辉……不知多少人正为这天象暗自欢乐!
扶微悄悄坐在烛火前,铜镜锃亮,眼角瞥得见脸上的伤痕。他一贯骄易她的长相,现在破了相,约莫更不能入他的眼了吧!惊涛骇浪过后,人反倒晓得深思了,她记得阿翁活着时曾同她说过,下智者驭力,上智者驭心。对于丞相,她当然是喜好的,但要彻根完整地分解,还是还是御人之术占了大部分。是人总有私心,她更需求一个坚固的膀臂,好让她站在肩头执掌乾坤。
这时深谈粱太后,怕她内心更加难受,临时还是不说案子的好。
不害道诺,却行退出去,向候在檐下的丞相叉手,“主私有令,请君侯隔帘说话。”
少帝力战刺客的颠末,他在来的路上听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斩下对方右掌,将刺客钉于柱上,本觉得是有些夸大的,但现在看来仿佛不假。他额上湿津津起了一层汗,所幸刺客只是个女人,如果换成男人呢?如果再周到些,脱手不那么仓促呢?
他抬眼往殿宇深处看,帐幄另一端,青铜羽人灯上烛火摇摆。昏黄的人影坐在案前,去处安闲,仿佛没有任何错愕。他沉默走近,长揖施礼,闻声帘浑家平平的腔调:“又轰动相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