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方才瞄好一处视野死角躲了出来，就听那不知愁的秦风回声道：“世子爷在哪？”
秦风权当没瞥见，转眼变脸一样摆出一副动听的笑，全然不管身后的萧禹藏没藏好，一提长衣下摆，技艺去推那虚掩的房门：“来了。”
秦风此人，看着文雅，实际上嘴损人欠，谁跟他多说两句，谁都得气炸。
但是好话向来都不嫌多。
四大名伶之首的秦九爷，乃是梨园行里无戏不能演的“贯穿”，行内提起，大家服诌，天下戏文挨个儿数，有你没听过的，没他唱不出的。
如此叫座儿的场面，秦风早就看惯了，折扇一展，掩着脸孔分外低调，顺着无人问津的边角绕上了二楼，李明远早就等在了包厢雅座儿，身后站着四五个王府的小厮，大刀阔斧地摆气度，却不知如何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现在能特地问上李明远这一句，已经很恭敬了。
秦风端着茶碗儿在镜台前坐下，屋子没有开窗，光透不出去，白日不点灯，这堆满了行头又不大的室内显得并不敞亮。
秦风看着李明远骤变的神采，抬眸一笑，肆意却带了请君入瓮普通的诡谋。
“哪儿的话。这些人冲谁来的我内心稀有……来，别拘着，坐这儿。”李明远笑着扬了扬下巴，指了指身边儿的空座。
萧禹不接话儿，秦风也笑笑没再说下去，抬开端道。
先帝在位时，感觉这类民风实在有感冒化，干干脆脆地禁了一波儿。
李明远俄然就想起那天陈宅以外的巷子里，温香软语之时那一抹月光一样的美人儿，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欺身离他那惑民气魂的面庞更近了一些，手微微拦住那无骨普通柔嫩的腰肢：“如何？不可？”
暮年安太后掀起了这股尚戏的风，初时，这股风如果是化雨东风，化开了京中一干人等的休闲时候；那么厥后这股风根基就刮成了妖风，甚么荤的黄的都往戏里唱，很多唱词不堪入耳，却恰好有很多鄙陋下贱之辈以此为乐。
萧禹强忍下上去跟他争辩的打动，扒开挡路的物件儿，站到了秦风面前，满脸黑气的正要说话，一眼瞧见了秦风手里的茶碗儿，愣了一下。
正乙祠戏楼门庭若市，楼下一座难求，金鸡独立都下不去脚，插针都找不到缝儿，黑压压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家世不敷高的连个凳子都没有，眼巴巴地站在那，也不知凑的是哪门子热烈。
李明远挂记取别的事儿，又惦记取秦风这一出儿，对付的对付过一众熟人，正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沉闷，突然见到秦风那傲视生辉的脸，听这么两句舒心的话，连楼下吵嚷的鼎沸之声都显得顺耳起来。
秦风说的没错儿，这茶碗儿当初是先帝赐给太后的，被肃亲王砸了一个，剩下三个，干脆分给了太后膝下三个冲弱一人一个。
今上阿谁在宫里，肃亲王阿谁在王府里，现在目睹的这一个，怕是昔年式微的平阳公主府里传出来的。
萧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本来风采翩翩一身贵气的国公世子，此时看上去，像个满腹苦衷的老妇女。
就在萧禹纠结到底是脱手还是抄家伙的时候，内里响起一溜小跑的声音，那脚步声重的很，没个章法，明显不是练家子收回的，却又转眼到了近前，“哆哆哆”的敲了三声门，急不成待的出了声儿：“九爷？秦老板？……肃亲王府的世子爷来了，就在前边儿，说是特地来见您的。”
世子爷把这点子东西前后一联络，如何揣摩都感觉有点儿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