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的长篇大论说到一半儿,却被秦风打断了。
李明远被“寻花问柳”四个大字硬生生地砸在门面上,不止眼圈儿黑,连那漂亮的脸也要跟着黑起来了,但是想起景异那如鬼似魅却谁都不敢获咎的赤脚大夫,只冷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别处。
也恰是因为这阴错阳差的稳妥,蔡大人刚好错过了都城八百里加急送到江陵的一封家书,内曰:肃亲王世子前去,谨慎。
肃亲王贵为亲贵第一府,府邸秦风是去过的,且不说那蔓生的荒草和被世子爷揪秃成寺庙里和尚一样的花架子,就是说那最给王府撑门面的肃亲王府前厅都比不上这处所的一丝豪华。
克日江陵城夜里闹鬼,传闻这鬼来的非常邪性,不晓得是戏鬼还是水鬼,只不过折腾的满城大宅小户的人家夜晚不敢出门儿。
肃亲王李熹是太后的小儿子,皇上的亲弟弟,空背了一个纨绔扛把子的名儿,内里倒是个实打实的国士,前几十年的日子过得别提多纠结,猖獗纨绔长本领的收敛,躲着江山会时不时射来的明枪暗箭,还要忍着亲兄弟的猜忌,直到诡计水落石出本相明白。
蓝采忍了一忍,没忍住,支着下颚颇没个正形儿的蹲在李明远面前看猴儿一样瞅了又瞅,嘲笑道:“若不是晓得江陵的夜晚时分,早已经连那些暗门子都吓得闭了户,草民当真要觉得世子爷是寻花问柳乃至精力不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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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蓝采蓝老板是个没皮没脸的是非头子外加战役估客,平生最恨别人不肯跟他普通计算,不依不饶地探身到李明远扭畴昔的方向,刻薄地坏笑道:“如何了世子爷,您这是被花娘泼了烧酒?还是被粉头儿酸了芳心?还是点天灯时候赶上了硬茬子败兴而归?……啧啧啧,瞪我做甚么,不就问两句么,如何还急了?”
带着水露寒气的北风自汉水而过,竹叶儿含着霜白在风里抖了一抖,青白浅绿当中,秦风自清幽绿竹以后款款而来,居高临下地站在堂前看着负气的世子爷和不安美意的蓝老板,笑容悠远而清浅:“我要去查蔡仁。”
至于百姓,那是甚么东西?
这一句话胜利地让世子爷那本来不成能再黑的脸更黑了三分。
一夜展转不得的浅眠过后,世子爷盯着一双乌青的眼圈儿坐在小堆栈的堂前,活像忙活了一夜乃至油尽灯枯的铺堂之客。
秦风微微一笑,应了这歌颂:“好说。”
百姓真的是丢孩子丢怕了,没丢孩子的人家,也被神鬼之事吓破了胆量,天将暮色之时就已经家家闭户,直到天光乍破转至日头高悬,素称繁华的街道上才有了些许人气。
每到此时就表现出了做外放官员的好处。
就只这一句话,恰好说冷了蓝采脸上的不安美意。
现现在,这位王爷没等清算清楚几十年的前情旧怨,只凭着一句“边关危急”就马不断蹄的奔了火线,交战疆场哪怕马革裹尸都无怨无悔。
江陵城内一夜月落山容瘦的冷冷僻清以后,天长影稀。
江陵城中临江仙便是出了名的灯红酒绿之地,豪侈糜丽的去处一应俱全,明面儿上的戏台子酒楼,公开里的青楼楚馆一应俱全,香帷风动,红妆缦绾,声色犬马地袅袅诉说着春/风十里柔情。
灾害?汉江缺口里流出来的水,这不是还没淹到我们家祠堂门口吗,等淹到了再说。
都城一片缺钱缺粮哭爹喊娘的焦头烂额,而这闹鬼闹出了花样的、罹难遭出了传说的江陵仍然一片不知死活的纸醉金迷,来交常常的人哪一个神采都带着捡了钱似得笑意,热热烈闹地仿佛昨夜所听惨事与昨夜所见空街都仿佛是哪个平话人的杜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