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一瞬不瞬地盯下落款处的人名,冷嘲一声:“六合?命都快没了,还想超出六合?”
“战狼?”紫衣女子微一沉吟,继而冷哼一声,“你确是无能!”
哼,交给你照顾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闻人瑨又是一躬,“师兄过谦了!师兄好歹指导我一二,也不枉我敬慕师兄多年啊!”
道松冷哼,大是鄙夷其为人。可转念一想,听他之前一番说辞却也是有向学之心,想来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过分滑溜了些。
最里处竟然是一张寒玉床,模糊仰卧着一人,似是个男人。寒玉床氤氲着寒气,喷薄般透上来,把那男人的脸孔都遮得恍惚了。
道松撇过脸,不睬会他的热情。
眼下算是承平乱世吗?不算吧?
不错,为今之计,她能做的,只要积储气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道松斜睨他一眼,背动手不语。
那双眼睛明显是惯于没有任何情感的,却在见到面前人散在紫色披风以外的如瀑青丝的那一刻,迸射出炽热乃至贪婪的光芒。他的身形都因着这颠簸的情感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此处是个天然洞窟,又由野生就着山势开凿而成。清冷,沉寂,没有一丝人气,愈往里走,愈是寒气逼人。
“哎哟,这么薄弱的衣衫!小女人没甚么功力,真难为她了!”
闻人瑨不防备,几乎被他甩个趔趄。闻听此话,立时做西子捧心状:“师兄这话好生伤人。小弟幼时在庄上时,就不时听人言说师兄修为了得,又是侠肝义胆的人物,可谓我辈榜样。后与师兄几次相遇,都是敬佩之极,恨不得唯师兄马首是瞻。现在奉父命出来源练,又巧遇师兄,你说这可不是缘分吗?小弟恨不得日日与师兄习学,不止学师兄武学修为,更学师兄高洁品德。”
道松大摆其手:“没空,没空!我还要去青塘镇见我师妹,有要事。你从速做你的事去是端庄。”
他面上却故作惊奇:“哎呀!师兄是去见慕女人吗?哎呀呀,好久未见了!甚是驰念啊!慕女人比来可好?”
她记起宿世曾有人对本身说过:“人固有一死,庸庸碌碌也不过那几十年事月,不若以我之命为天下人搏个承平乱世。”她记得她是个女子,只记得这些,其他的,仿佛另有很多,却不管如何都忆不起来了。能够说得出这番话的女子,绍筝想,定是个奇女子吧?
“你回你的九兵山庄,我回我的峥云山,何来同进退之说?”
仰着头,紫衣女子凝着厅堂之上的横梁,出了会儿神,幽幽叹了口气,才移步而出,摆了摆手免了守在两侧的卫士行的礼,穿堂过院,绕过一处假山。约走了一刻钟,面前是一座玉轮门。玉轮门上一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六合。下侧是落款。瞧那匾额质地,显是很有些年初了。
狐狸说,甚么天理?有气力才有天理!
“唔,”道松应和一声,“她家人都不在了,总不好留她在此处,临时又不能回峥云。”
昆离顿觉胆怯,双膝跪地:“主上恕罪!部属这就去刺探姬明月的下落。”
“你的明月,返来了……”
可这小小坟茔里的人呢?她的幼弟幼妹,他们又何其无辜?那么小,那么荏弱,没做过任何恶事,就被枉夺了性命!这世道可另有天理在?
道松是个朴重的男人,哪受得住他这一番说辞?顿时只感觉浑身鸡皮都起了几层。
“去吧!”紫衣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由他见礼后拜别。
如此,便将心中的烦恶稍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