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无灯，云贵嫔看着呆坐在椅上的卫云兮，不知该说甚么。远远传来呼喝声阵阵，另有兵刃交集的声音，最后统统归于沉寂，虚无。
卫云兮直视她惊骇的双眸，冷冷一笑：“我死了也会记得，是你亲手给我一杯毒药。”她一步步靠近惊骇的云贵嫔：“为甚么要杀我？”
分开这里，远远的，分开这里……耳边一道道声音在黑暗中无声地说着，父皇、母后、奶娘的、卫国公的、卫云冲的、秋姑姑的……另有他的，无数的声音绞在一起终成了她此时现在心底最深的执念。
他说着拽开她的手，回身要走。
云贵嫔吓了一跳，不由看向缓缓站起家来的卫云兮。
他说着，回身要走，卫云兮已一把死死揪住他，哭道：“不……不要走！”
卫云兮不断地跑，远远地，瞥见威武的玄武门就在面前。身后仿佛有呼喝声传来，她仍然刚强地踉跄地奔向那城门，一城之隔，就是两片六合。卫云兮踉跄一步，跌在地上，又尽力爬起，偌大的广场上，只要一抹雪影在倔强地颠仆爬起，向着那城楼爬去……
“不准？”她淡淡地笑了。她不会再惊骇。因为已经没有甚么能够落空了。
统统人的蓦地一窒，慕容修更是惊得后退一步：“你要做甚么？！”
“我要杀你，因为……因为我恨你！……”云贵嫔颤抖得不成模样，她刚要说话，背后已没入了一柄精美的匕首。
她定了定神，忽地低声道：“皇后娘娘节哀顺变，先在这里歇息一下，这是臣妾的宫，没有人会等闲搜到这里。”
云贵嫔踌躇了一会，点头出门。过了好久，她踉跄返来，神采煞白，说话都抖索：“皇后娘娘……他……”
卫云冲手中的剑缓缓放下，卫云兮渐渐从假山中走出，她看清楚深夜听到动静的女子，轻叹一声：“本来是云贵嫔。”
“乖，云兮，你最听大哥的话，出宫去！当年父亲倾尽统统要护的就是你。另有林皇后，她宁肯死也要让你活着。”卫云冲脸上笑着，眼中的泪终究滚落：“云兮，替我薄命的云兮好好地活下去！”
“卫云兮！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给朕返来！”慕容修刚毅的额角上青筋暴出，一跃几步，几近就要碰上她的衣角。
他说着就消逝在黑暗中。卫云兮想要追上前，却只能直直看着他消逝的方向。耳边，云贵嫔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进殿中歇息一会吧。”
她忽的站起家来，避开了他抓来的手，孱羸的身躯被强风一吹，摇摆了一下。
“慕容修，我都晓得了！你还想瞒我多久？”她苦楚一笑，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那泪垂垂变成了血泪。而她如同从地底而出的女鬼，凄美妖艳得不似真人。
她看着死不瞑目标云贵嫔，捂着肚子脸上显出痛苦：“皇后娘娘……走吧……快走！”
卫云冲最后冲卫云兮一笑，轻声道：“保重！”
卫云兮心已成殇，她木然地开口：“云贵嫔可否出去替我探听探听，我的大哥到底如何样了？”
惊骇的呼声随风传了老远，她眨了眨眼，干脆坐在城墙上，享用着宫外自在的风，真好，如果当时能够逃出宫的话，这时候必然也是在吹着如许的风，自在安闲……
慕容修冰冷的脸上终究裂开一道惊骇的裂缝：“卫云兮！你到底吃了甚么？你在流血！你的眼睛在流血！”
“卫云兮！朕……朕不准你死！”心口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冷冷地缩紧。他向她伸脱手，但是却不敢再进一步。她的脚下就是几十丈的城墙，那么高，她一出错就是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