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愣了一下,伸手推了他一把,“阿兄又浑说,我这边一团糟乱的,阿兄还来拿人说嘴。”康达智张了张口,风灵不肯他再说,干脆拿话堵了:“阿兄趁早绝了这念想,若柳爽就此干休了此事便作罢了,他既如许骄横,我这平头百姓也不与他轮是非是非。他若还未解气,再闹出些甚么来,凡是不贻害性命的,我断不会去寻延都尉援手。此事本与他无关,何必来教报酬难?何况,他堂堂的都尉,是我们这些小民能差使的?”
风灵迷惑地“恩”了一声。
风灵听了直咋舌,“江夏王季子,怎说头顶也另有‘李’字罩着,这柳爽好大的胆。江夏王不找柳家寻仇?”
康达智斜睨她一眼,“亏你还晓得。柳爽甚么人?兵部侍郎刘公宗子。那柳爽在长安乐坊内作乐,相中了一名胡姬,欲买回府中充作伶人。偏巧那胡姬与江夏王季子情投意合日久,听闻胡姬受人狎戏,那江夏王的季子恼羞成怒,带了长随去寻柳爽的实际。岂知他这一去便未能再返来,竟是教柳爽的那几个鹰犬打死了。”
说话间,索良音偶然露了腕子,风灵眼尖,一把攥住,撸起她的袖管。却见她雪藕似的手腕上鲜明几处丢脸的淤青,一望便知是遭人指掐了。风灵震惊,昂首扣问道:“但是那柳爽欺负你了?”
闭了店门的日子百无聊赖,西州才刚送了账册过来叫她瞧过,下一季的账册还悠远着,风灵窝在安平坊内整日里不过是同部曲们过过拳脚,调教调教大富,再无其他事可做。
风灵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位柳至公子,布也焚了,闹也闹过了,也算泄过愤了罢。我不过是在他醉酒之时阻他做出没脸的事来,他该……没那么大气性罢?”
“柳公因太子妃的原因,深受太子倚重,眼下虽说官居兵部侍郎,待太子即位,如何也跑不了一其中书令。江夏王暮年虽有军功,但……”康达智按下嗓子,低声道:“哪朝君王不惧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何况又是同姓族人,更是险要,故江夏王缴了兵权,便乐得做个闲散繁华的郡王,朝中无势。出了这番事,他即使是占了理儿的,也一定敢大张旗鼓地闹将出来。脱手的那几人连同那胡姬,一夜以内皆惧罪自戕了,柳公子也不见了踪迹,只说他这些日子底子不在长安城内,无人能证是柳公子调拨下的狠手,江夏王还能如何?”
“你那里晓得此人的暴虐。”康达智长叹道:“兵部侍郎较之江夏王如何?”
康达智拗不过她,眼下但求她能按下厨子,不去讨要说法,将此事静悄悄地揭过,便已是要敬谢神佛了。好言安抚了一阵,外头传来第一声闭坊的鼓声,康达智吃紧起家告别。
“不,不。”索良音连连点头,用力抽回被风灵握住的手腕,“是我自个儿做活时不留意,伤到了,表兄他,并未曾难堪于我。”
“延都尉……”康达智忽就欢乐起来,“不若请他出面相帮相帮,许能顶用。你亲手做一盒粔籹予他送去,他指定不能回绝。”
“传闻是在长安惹了祸事,躲祸来的。”风灵撇撇嘴,不觉得意地答道。
“你不说我也晓得,必又是为了索家那小丫头。”康达智站起家跺了顿脚,又重叹着坐下,“你怎会胆小至此,去开罪柳家那小阎王。你可知他为何来了敦煌?”
“四品的官僚不管如何及不上皇家血脉。”风灵应道。
康达智不肯定地摇点头,“不好说,当真是不好说。”他蓦地忆起了甚么事,醍醐灌顶普通,尽是希冀地望向风灵,“你说,那日是延都尉替你拦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