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细心打量,左边少年封神如玉,锦衣华服,背背双剑,端倪之间宛然便是尘渊少时;右边凳上坐着一名黄衣少女,看神情甚是温文娴雅,素手指着一双飞在花丛的彩蝶,似是在对少年说些甚么,样貌与苏顾普通无二,只是苏顾神情上多了些灵动活泼。
流光位于淮水入海的楚州之东,离陆地只要几十里远,却不是一座孤岛,而是一个岛群,主岛“流光”也不过周遭数里。此时流光收缩防地,放弃离主岛较远的小岛,只余南面的“飞仙”、东侧的“腾蛟”、北侧的“御宇”拱卫。
江都是不宵禁的,虽说盛况大不如前,仍旧繁华不凡,只是四人偶然赏玩,一起赶到渡口。固然天气已晚,停靠船只仍多,另有人在装卸货色,天上明月,岸边纱灯,渡口照得亮如白天。过未几时,一艘扁平的货船越众而出,船上灯光闪了三次灭了,过未几时,又是三次,恰是商定好的暗号。四人上船,对了切口,船家也未几话,只是让四人进舱,随后又装了些货色粉饰,时候已靠近四更,才开端解缆。
四人担忧半夜,却也睡不着,都从舱内出来。现在方离江都,一应风景俱在眼中,远山凝碧,又蒙着一层昏黄水雾,岸边江花似火,映着冉冉而出的红日,说不出是灵秀还是绚丽。看着此景,四人都是表情大好。这一出城,根基上已算安然了,船家烩了一锅鱼,就着一小锅粟米熬的粥,几人吃的馋涎欲滴。船家说道这是江公子怕他们吃不惯这边的稻米,特地叮咛的买的粟米。
李岩怕他迷乱当诽谤了苏顾,绕步上前点他“风府”、“玉枕”二穴,谁知劲力一触,却发明他经脉内哄流奔涌,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立即发挥绝顶内功,一起锁住他数处经脉,赶快带他回住处,一面为他疏导真气,一面由薛晴医治。好轻易真气平复,傍晚时分却又建议烧来。以他这等内功妙手,是很难为外邪入侵的。只是想来本日他一向神思不属,又久淋大雨,再加上厥后不知为何见到苏顾心神荡漾走火入魔,此番终究病了起来。这等武林妙手等闲不会抱病,一旦病起便非同小可。还好薛晴医术高超,针灸配合用药,才垂垂稳定下来,睡了畴昔。
滂湃大雨当中,仍能看出尘渊神采黯然。李岩道:“如何?”尘渊道:“心折口服。”李岩道:“以你谈吐,我为强,你为弱,我杀你便属天道;来日有人强于我,杀我便是天道。我现在杀你,你是何感触,来日我被杀又是何感触。如有无辜之人只是因为强大这个来由误死于你剑下,他又作何感触?人死了便没设法,被杀之人的亲人朋友,莫非便不会悲伤么?人有取死之道当诛,只是因弱而被诛,为我等侠义所不取。本日未铸大错,你便去吧,望你今后多想一想。”说着递还“江海意“。
夏季天长,此时距半夜也不过一个时候,四人便清算了筹办解缆,临行前托江白鹤顾问尘渊。江白鹤道:“那是天然,我们干系匪浅,还差一点结结婚家……”只是催促大师快走,晚了恐不平安。四人谢过,清算拜别,留下江白鹤照顾尘渊不提。
李岩冷冷道:“既然如此,就让鄙人领教一下中间的强弱之道。”尘渊也道:“如此甚好,我也好久没有碰到过像样的敌手了。”他晓得敌手非同小可,也不客气,反手拔出“君子风”,随名片出,大雨淋漓中似是一声莺鸣穿透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