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遥如此行动时,风独影并没有躲闪,只是在眼睛被缚住后,那种甚么都看不见的感受令她生出对于四周没法掌控的发急,不由伸手想去解开绸带,久遥却在那刻握住她的手,“阿影,你信赖我吗?”
第二日,风独影醒来时,窗外红日初升,朝霞自启开的窗缝投入,斜斜洒落一缕于枕前,为阴暗的房中添了淡淡光辉。
两人走出了月洼村好远后,久遥俄然拉着风独影站住,然后指向身后的月洼村,“阿影,你看。”
“哈哈哈哈……”听得久遥的话,牛家大爷、大娘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风独影不解,“系在哪?”
久遥听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六合间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得上我的阿影的人了!”
风独影手一顿,然后放下,点头,“信赖。”
“阿影,大东朝另有无数个海家村、月洼村,另有无数个海幺叔、海幺婶、牛大爷、牛大娘。他们在大东朝建立之前,糊口艰巨,命在朝夕;而在大东朝建立今后,他们能够安稳度日,耕织自足。”久遥抬手悄悄抚着风独影的脸颊,行动和顺,可他的目光更和顺,“你曾经说过,为了大东朝,为了天下百姓,你不能放动手中的剑,既是如此,那就为他们一向握着,握到你握不动的一天,又或者握到有人从你手中接过剑的那一天。”
久遥见过统御万军英姿飒爽的风独影,见过挥剑杀敌刻毒无情的风独影,见过华殿玉座上严肃凛然的风独影,还见过冷酷的、哀痛的、绝望的、欢笑的……很多很多神态面孔的风独影他都见过,却独独未曾见过面前的风独影――美好若花,温婉似水。
久遥呆呆看着好久,才自迷醉中缓缓回魂,然后自怀中取出一物,“阿影,还记得东溟海边我曾说过要亲手采珊瑚吗?”
朝阳东升,朝霞如一袭绯色软罗烟,穿过淡云袅袅自天涯铺落,风独影便站在这一片烟霞云霭里,清姿傲视,风华绮绝。
“可惜还没等衣裳缝好你便分开了,厥后缝好了,想着你也穿不到了,便留给了幺婶送她的侄媳。”久遥模糊有些遗憾之意,“前些日子回到宫里后,我亲身遴选了布匹,让司织阁做了这套衣裳。”他将衣裳抖开,“阿影,明天你就穿这件如何?”
风独影下床去洗漱,弄妥了便要寻衣裳,一旁久遥自椅上取过衣裳递给她。
风独影缓慢的抬眸看他一眼,触及他的目光,便如被火灼般又缓慢地垂下眼眸。这等羞怯里略带稚拙的娇美神态,在这位噬血凤凰身上是如此的罕见,别说久遥未曾看过,天下间约莫也只一人曾经明白,在她情窦初开的青涩韶华里。
闻言,她抬眸看他,凤目澄透,清波流溢,那一刹,不再是含露待放的清丽,而是满树海棠灼灼盛放,艳色逼人,华光慑目。
那日凌晨,两人在牛家用过早膳后便告别分开。
那是一支串珠步摇,白玉为笄,上方嵌着以红色珊瑚砥砺的火凤凰,凤凰的嘴里衔着一串赤红圆润的珊瑚珠。
久遥拉着风独影走出屋子,直走下台阶站在了坪上,他才转头,这一转头顿时便呆了。
久遥顿时浅笑,然后亲身奉侍她穿上那袭红色软罗裙。
那番话说完,风独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脸上乃至没有甚么神采,而久遥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悄悄看着她,暖和的手稳稳落在她的颊边。
话落,并没有听到久遥的声音,只要手被紧紧握了一下,心头却在那一刻感遭到久遥高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