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忙退下,换了常日奉侍风独影的女史叶莲舟领着四名侍女出来。
闻言,左旁的宫女立时照办,丰极手掌落在风独影头顶,自神庭穴开端,至天突、紫宫、腑中……指间内气贯入,一起点下。风独影所中毒已顺着经脉散入五脏六腑,先前他以内力打入风独影体内,以真气疏导经脉,将毒逼至各个穴道,现在他要做的便是点通穴道为她净毒。
若上方有神灵,请看在他一片痴心上,不要带走她……他此生已只要她,唯有她一个!
深沉的夜色里,久遥抱着风独影缓缓走出,步入琉璃灯下,天青色的衣袍在橘红的灯火里显得暖暖的,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株高大矗立的碧色梧桐,而在他暖和刻薄的度量里,栖息着仿佛是怠倦睡去的凤凰。
整座王城,都宿在黑夜温馨的度量里,只王宫的含辰殿里,还是亮着灯火。
“是。”太医垂首应道。
丰极目不转睛地看着风独影,仿佛等候了一百年那么久,终究比及了她睁眼唤他一声,刹时胸膛里又酸又烫,“是我。”
久遥看它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抬手抚过它的羽翅,然后悄悄叹一句,“你若再长大些,能驮三人就好。杜康死了,她醒来时只怕……唉。”说到这又感喟一声。
立时便有内侍回声而去。
子时一刻,当听到殿内传来“将药水抬入”的叮咛时,凤影宫表里,如奉纶音。
“臣顿时去办。”太医忙领命去了。
殿内,丰极起家下榻,谨慎翼翼地抱刮风独影走至浴桶前,同时叮咛:“你们退下,唤平日奉侍七妹的宫女出去。”
那些内侍、宫人正围在床上,焦心肠看着昏倒的风独影,闻得此令,顿时一愣。
风独影想要起家,可身材过分沉重,如何也动不了,便是眼皮都似有千斤重,渐渐的便阖上了,张口想要说话,最好却只溢出一声如同感喟般的浅噫。
那一夜,青王宫里上高低下都不敢放松半晌,无不是体贴肠望着凤影宫的方向。
丰极立于阶前,看着自青鸟背上走下的人影,有刹时的利诱。
殿外,久遥看着内侍出来又出来,看着宫女出来又闻得惊呼,心头出现一阵又一阵因焦灼而引发的麻痛,几次欲往,却又生生压抑,只因不想滋扰了丰极驱毒而令风独影有险。
丰极闻言,顾不得回殿,当即便席地坐下,拉过风独影的手腕为她号脉,半晌,他神采一沉,疾声叮咛:“宣太医!”
因而殿外侯着的内侍再次抬入新的药水,等他们退下后,丰极再次将风独影放入浴桶,再如前次般以内气通穴净毒。
待殿门一合,丰极走至床榻前,看着昏倒不醒的风独影,那满面的血污令他入目刺心,只是现在已得空哀痛,他扶刮风独影盘膝坐下,然后再在她身后盘膝坐下。
青州王都有了丰极坐镇,已是表里安宁,现在入夜,已有很多光阴未曾放心睡过一觉的群臣、将士、百姓,因有了雍王及他麾下将士的保护,都放心睡去,沉入酣甜的梦境。
沉入昏睡的人却仿佛听到了,神采蓦地伸展。
“没事,只是有些累。”丰极摆摆手,仰首望一眼夜空,不管星月如何敞亮,都不能窜改天幕如墨。他冷静站稳身形,一步一步走出凤影宫。
侍从们这才回神,忙跟着久遥分开。
久遥没有转头,只是抬手拍了拍青鸟的头,喃喃着:“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却不知是安抚青鸟还是安抚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