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笛音太美好,或许花谷太斑斓,又或此等安安好好太让人沉浸,当一曲结束时,风独影还是闭着眼睛,仿佛不肯自那夸姣中醒来。等她终究睁眼时,却看到近在天涯的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一暖,有气鼻吹拂在脸颊上,带着美酒的醇香,她没有动,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兄弟间的拥抱应当不算吧?疆场上受伤时与将士们勾肩搭背相互搀扶也不算吧?那十二岁那年,木槿花树下四哥睡着了,她替他拾脸上的落花时偷偷亲了他的脸,算不算?或者十三岁那年,四哥去闵州前,蔷薇架前月圆花好,四哥摘一朵蔷薇插在她的鬓角说返来要送她信物,说完后缓慢地亲了她的嘴一下,算不算?
久遥横笛于唇,顿时一串清澈的笛声响起,便仿佛这花谷当中又添了一道银瀑,自高崖飞下,玉溅珠落般动听。
风独影一愣,转头看他。
“本来人间另有这等美景。”风独影喃喃,仍然处于冷傲中,呆呆地任他牵着走。
“喔。”风独影呆呆的还没能回神。
久遥看她那模样,也是满心高兴,牵她走到小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然后悄悄陪着,任她看去。
“我一向感觉,一朵花与一小我,没甚么辨别。”久遥目光落向河边的花丛,“人一世,花一春,时候或有是非,可生命都是一样的。”
其间,风独影俄然道:“这让我想起当日在东溟海边过的中秋。”
笛曲清扬里,风独影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偶尔品一品美酒,悄悄地聆听着,听风送来的窃窃花语,听风送来的潺潺水声,听风送来的泠泠笛音……此情此境,令人生出一种现世安宁,光阴静好之感,仿佛人的平生便可如此安乐畴昔,是如此的夸姣。
在久遥的目光下,风独影有半晌的失神,然后脑中蓦地闪现一句话,“死者的死是为了生者更好的活。”
“死者的死是为了生者更好的活。”久遥说着这句曾经说过的话,如同心底幽幽叹出一声绵长的感喟,带着莫名的庞大感情。
走了约莫一个时候,火线呈现一个斜凸,久遥老马识途般领着风独影转畴昔,又穿过一道狭谷,顿时面前瞎然开畅,一眼望去,风独影禁不住“啊!”的赞叹一声。
“人有生老病死,花亦有枯荣,人平生要历尽磨难沧桑,花平生则历经风吹雨打。有很多的人,很多的花,都在那些磨难中、风雨中半途短命了,历过千锤百炼后活着的,实属不易,亦是荣幸,以是不该念念不忘那些磨难与风雨,不该固执于半途所落空的。不管是人,还是花,都该珍惜着本日的雨露阳光,才气如面前这般,开得明丽光辉,活得萧洒欢愉。”久遥说着,移眸看着风独影,目光如红色的凌霄花那样热忱暖和,又似金色的野菊花那样明丽温暖。
她失神当中并没有想到本身已然顺着影象念出来了,而久遥听着,想起当年当日的景象,顿时百感交集,“本来你还记得那句话。”
再厥后,她仅余的神智也飞远了,脑中一片空缺,身子软软的又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风独影眉尖微动,暴露思考的神采。
坐在河边,脚下便是金阳般斑斓的野菊丛,昂首便是红云飞绕似的凌霄花,瀑布哗哗的飞落,如同奏着清越的曲乐,风独影纵是如何的悲观黯然,看得如此美景,亦不由得心畅神怡。
风独影悄悄点头,“当日帝都效外听这句说,我便在想说话的人是谁,竟能说出这般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