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久遥一声惊呼,自梦中醒来,喘气不已,满身盗汗淋淋。
黄芨双肩被他抓得作痛,可他忍着,答道:“杜侍卫有跟从,并且主上有带五十禁卫同业,但是……刺客杀了五十禁卫跟三石村统统的村民!”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他不由得哽咽起来。
七月九日,深夜子时,王都派出的人到达浅碧山别院,总管听得动静后,赶快把熟睡的久遥请起。
游移了半晌,久遥终是伸手取过了信,拆开,一目扫过,捏着信纸的手微微一抖,然后抬眸,目光幽幽的落在长廊火线的暗影里,好久,他一言不发的抬步拜别。
他没有为族人报仇,已无颜相对,他若去互助仇敌,久罗山上那些痛恨的灵魂,又如何能在地府之下安眠!
脑袋上如有无形的铁针在扎着,一下一下的,痛得他睁不开眼,痛得他面色青白,痛得他盗汗充满额头,可这痛比起心头的煎熬却又轻了很多。
千思百绪堵在胸口,便如千百只手在抓挠着在搓揉着,只恨不得……恨不得……
但是……那又如何?!
悄悄站立窗前,怔怔眺望孤月,凭光阴悄悄流逝,他只紧紧握住了右拳。
因为……不能想!
梦中……他们已来梦中,来警告他不能互助仇敌!
而黄芨拜别后,浅碧山中的别院里,久遥倒是展转难眠,至五更时才含混睡去。
那些捡柴的孩子与久罗山上的孩子又有甚么辨别?
这些声响惊醒了窗前呆立的久遥,他缓缓抬起右拳,摊开的掌内心一团揉皱的信纸。说了不回王都,可这信纸却一向握在手中,睡梦中也未曾丢开。他伸手一点一点抹开皱了的纸团,乌黑的财宝纸上刚柔相济的一行隶书:
他不能保住他的族人与他的故里,起码……他要尽他所能助青州的百姓们保住他们的故里!
她……她……她……
“是。”黄芨低头,想起存亡不明的风王也是非常难受。
“你们清算好了就回王都,我先走了。”高空上,远远飘下久遥明朗的声音。
他举手捂眼,仿佛如许便能阻断统统思路。
黄芨跑至他身前跪下,双手高举,呈上国相徐史的信。
因而黄芨便将后果结果报告了一遍,最后抬首看着久遥,满脸期盼隧道:“国相大人说,叛军是早有打算,现在青州危难当头,国相大人请清徽君速回王都坐镇。”
“清徽君,你要去哪?”香仪追出房门。
他深深叹一口气,在窗边的竹榻上坐下,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按住模糊作痛的脑袋。
可久遥却如同未闻,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一处,神采在灯光下显得惨白,眉间一道深纹,光阴与世事,如霜刀风剑,在那张无伦的面庞上刻下了沧桑与怠倦。
“萚兮萚兮,风吹其女。叔兮伯兮!倡于和女……”
“萚兮萚兮,风漂其女。叔兮伯兮!倡于要女。”
久遥目光移回,茫然地看着他,而后缓缓回神,“国相已派人去救主上了?”
“萚兮萚兮,风吹其女。叔兮伯兮!倡于和女……”
久遥脚下一顿。
青州风王之封地,万千百姓之故里!
那歌声仿如百灵鸟儿啼在枝头,在这清冷的凌晨是如此的动听动听,而唱歌的人娇小娟秀,如沾露的茉莉花般清爽可儿,更令人闻之神畅。
“清徽君?”黄芨叫喊,却只能看到久遥沉默拜别的背影。
这大东朝是他的仇敌,是杀了他统统的亲人、族人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