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玉言天指着窗外道。
沉默了半晌后,东始修开口:“玉师,百姓想到天子,总只想到至高的皇权至尊的繁华。”他还是侧首望着窗外。
窗边的背影转过身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已不年青可你又看不出他春秋的男人,麻衣如雪,木簪挽发,朴实如山野村人。大殿里未曾点灯,光芒暗淡,只窗口一抹暮光照入,映着他山川普通淡远的端倪,有着超脱俗世的澄明安好。
东始修连着几日未曾上朝,丰极又在府中养病,风独影自回帝都后即闭门不出,以是忙坏了皇逖、安好远、白意马、华荆台、南片月几人。不但要措置平常政事,并且目睹着冬至即到,朝中高低都要为祭天做着各方筹办,以是几人日入宫廷内宿官堂,已是数日未曾回府了。
玉言天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一手端起另一杯,怡然饮一口放下,才抬眸看着他,道:“这些年,与你师母在一小村落里住着,养了些鸡鸭,又养了一院子的花,常日陪着师旷读书之余也一道耕作、采茶、酿酒……倒算是应了少时之愿‘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注○1]
酉时,东始修独坐景辰殿中,龙荼来报:“陛下,玉先生到了。”
而同时梁铎诸人则是有些焦灼,这折子已连日连番的递上去了,而陛下却没一点动静,跟以往行动大不不异,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如果陛下如之前一样大发雷霆而后庇护风将军,那他们更有说辞,更能煽动百官,到时陛下再是护短也不能堵悠悠众口。因而他想找凤荏苒再行商讨,但送出动静后凤荏苒避不会晤,暗骂一声刁猾后,梁铎亦只能临时按住不动。
见此气象,东始修由不得也生出面前一亮之感。
玉言天微微点头,却既非认同亦非辩驳。
玉言天浅笑,模糊赞成之意。
“玉师,我已做下决定。”东始修目光腐败神情果断。
“玉师。”东始修悄悄唤一声,却又不语了,转过甚目光望着窗外,刀刻似的面孔上安静无波,只是目光杳杳的落得很远,仿佛落在了天的绝顶,又仿佛看到了光阴以外。
东始修奔出去的脚步一收,然后敏捷回身往凌霄殿方向去,比及了凌霄殿,推开殿门,便见一人凭窗而立,背影颀长而清癯。
玉言天心中一动,脑中想着的倒是这一起上所知所闻。
“数年不见,玉师可好?”东始修望着劈面的恩师。看其面貌神态,与别离之时并无两样,实在从他们少时与之相遇起,恩师就一向是这个模样,他们现在都为人父,可恩师却仿佛永久都不会老。
“始修,你过来。”窗边的人招招手。普天之下,能直呼大东天子名讳的只要那传奇帝师―――玉言天。
玉言天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坐着,看着他的弟子―――本日的天下至尊。
“有些事物,站的位置分歧,看的方向分歧,便会是截然分歧的另一番气象。”玉言天语气淡然,说完后他转过身在软毯上坐下,微抬首看着依立在窗前的东始修,“就看你的眼睛能不能发明。”
一杯茶饮完,两人搁下茶杯,相对而视,一个是山川之悠远,一个是渊岳之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