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未语。
“……好。”北璇玑阖目伏在父亲的怀中。
“父王。”一声轻唤仿若莺啼。
“城中有这么多的无辜百姓。”北海王悄悄感喟,“寡人可战死就义,但寡人已带给他们亡国之祸,再不能叫他们受此兵刀之灾。
“父王!事已至此,悔之无用,莫若图谋后事!”北璇玑厉声道。
“父王……”
“哈哈……”北海王暗澹一笑,“这就是所谓成也寡人,败也寡人。”
“寡人已经老了。”北海王却打断女儿的话,回身牵过她的手,一同走出大殿,天幕疏星淡月,院中树影婆娑。“璇玑,你看天上这月已如此暗淡,就如同你老去的父王,已晖映不了北海多久。以是,寡人留下,你带着你十二弟走。”
“父王,国难当头,有很多的将士已为我北海献出世命,女儿戋戋一个又算得了甚么。只要他朝我北氏重新返来,女儿便是以身侍敌亦有所值,又或是地府之下必也含笑迎父。”北璇玑抱住父亲,伏在父亲的肩头,悄悄的却语意果断隧道:“请父王承诺女儿。”
北璇玑挨着父亲坐下,这刻离得近,才发明父亲竟是老了很多,本不过五旬出头一贯身强体健精力矍铄的父亲,现在倒是从眼底里透出怠倦与朽迈,鬓旁更是添上如霜白发。父亲幼年即位,二十余载辛苦勤政,向来都是神采奕奕,可这不过是短短一月,便让他额头眼角纹如刀刻。“父王,切莫过于自责,北海二十余载的昌隆亦是您之功绩。”
北海王知女儿说的是究竟,也有事理,但是……望着女儿斑斓的面庞,贰心头忧切难止。这亡国公主掳为敌王妃嫔之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若女儿真要以身侍敌,这又是多么悲苦之事。
“父王……”北璇玑闻言不由心焦。
“璇玑……”北海王惊奇于女儿本日变态的倔强。
北海王心头震惊,凝睇着女儿,悲切隧道:“璇玑,寡人怎能本身逃生而留你在此?”他脑中一念闪过,顿道:“那你与寡人一道拜别吧。”
“父王,为着我北氏,为着我北海,请您承诺女儿。”北璇玑的声音还是复苏明智。
“天然是。”北璇玑想也不想答道,“数百年来,北海一向是瘠薄的边垂小国,可近二十年来,北海有着从未有过的昌隆敷裕,令得蒙成、大东如许的强国也为之侧目,这足以证明父王是百年一遇的明君。”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不。”北海王怎肯同意留下敬爱的女儿去承担亡国之罪,“这大祸本是寡人一手形成,现在怎能本身逃生而寒舍你去承担。”
北海王却并未起家,只是转个身在蒲团上坐下,目光还是望着神案。“寡人在向先祖们请罪,因寡人之错,才铸成本日亡国之祸。”一语毕,已是语声哽咽。
“是啊,北海在寡人的管理下日趋强大,百姓的日子也日渐安乐,国中臣民皆赞美寡人恋慕寡人。”北海王望向殿门外,看着夜空上的繁星,仿佛是瞥见了昔日的繁华斑斓升平乱世。“但是……”下一刻,他满目暗淡,透着深深的欣然悔痛,“这乱世亦是寡人亲手毁了,毁在寡人的傲慢与愚笨之下!寡人悔啊!恨啊!寡人……”他双手捧首然后一下一下狠狠捶头,似恨不能捶开脑袋捶去面前这悲惨的局面,“寡报酬何要不自量力去攻打大东?寡报酬何要与那背信弃诺的蒙成缔盟?寡人是多么的笨拙才铸成本日之大错啊!”
“父王,北海可降,北氏不成亡。”北璇玑看着父亲,“东人给了我们三日时限,本日才过第一天。以是,女儿请命父王,这降国之事由女儿来做,东人未曾见过父王,请父王借假死带上一千精兵及忠心的臣将,趁明日入夜遁走,以图他日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