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去了庄子上求见,李婆婆却说主家那日一早便去了江陵的陆府,因而才又拖了一两日过来。
“陆四公子,小女子何时进府当差?”
他便勾了勾唇角,暴露极淡的一个笑意来,对蒋南秋道:“这是家中厨子专做了给你这般大孩子吃的,略有些甜口,却很香浓,若想吃了尝尝味儿也无妨的。”
这位今儿怕不是昏了头吧?
陆长传闻言,话到了嘴边便打了个转儿,再出口时已改了说辞,“既如此,便清算了家中之事再来便可。”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远水,远水正低着脑袋领了两个丫头子退出去。
陆长风坐在扶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颈窝处也有碎发未曾挽好,毛茸茸地搁在里头,跟着行动一曲一向。
蒋佳月暴露个鼓励的笑来,对弟弟点点头。这一颦一笑地模样,便与陆长风仅见的两次有了极大的分歧。
方才见她,脸儿白净了,衣裳也浆洗补缀的非常用心,整头齐脑的来了,没了当时的惶然,可提及她爹时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只是面子上却很平淡,不大暴露容色来。美则美矣,只略缺了些神韵,不大活泼。
此中一个便带着犹疑上前问道:“这……怕是不大安妥吧?”
远水跟在背面,见状便退了出去,叮咛两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去泡茶。
只怕朱三之流听了,少不得吃一大惊,更果断了内心头那点歪脑筋。
本也不过是顺手叮咛了一句,只是看在这家的小娘子与她有几分类似,不忍这姐弟与她普通落个幼年丧父的不幸模样罢了。
若香固然了然,却面有难色,踌躇了半晌,开口道:“另有一事,关于参钱……”
“多谢四公子刻薄体恤。”若香听得他如此说法,又伸谢道。
若说方才与若香说话时是平平不惊的客气,此时语气倒是少见的驯良了。
点了陆长风常喝的瓜片和方才左先生赞了句“好茶”的雨前龙井。
“不必多礼。”陆长风抬手止住了。
磕完三个头,蒋家人这才起家,额头眼眶都模糊有些发红,特别是蒋佳月,她皮肤柔滑,额头落在地上,已是一圈的红印了。
刚进院子,有媳妇子上前说是老夫人请他得了空畴昔一趟,陆长风应了一回,脚下往小书房走去。
再说屋里,若香领着蒋南秋,蒋佳月正站在她身侧,先未坐下,便要跪下来。
“多谢四公子前些日子脱手互助,小妇人感激不尽,实在无觉得报,只得携了家人过来给公子叩首,还望四公子不要嫌弃妇人无状。”若香却感念他的恩典,执意要跪。
陆长风听罢,便不好再拦,不然倒显的他嫌弃这谢意寒伧了。
小丫头子面庞漂亮,年纪不过9、十来岁,却已在陆家服侍了两三年,闻言不由迷惑地看了远水一眼。
陆长风端起茶吃了一口,天然瞥见给蒋家上的是两盏汤色清澈的雨前龙井,因了蒋南秋年纪小,面前摆的是一只青瓷小碗儿,里头是加了饴糖的杏仁酥酪。
蒋家人在屋子里听得外头有存候问好之声传来,忙站起家来。
陆长风径直进了屋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红木做成的透雕螭纹攒花靠背扶椅上,这是他常日里看书之所,正靠着窗,刚坐下便特长揉了揉眉心。
“蒋娘子不必挂怀。李嬷嬷是府里经年的白叟,又在老夫人跟前服侍了这么些年,传闻您与李嬷嬷认了干亲,这点面子如何也是应当的。”
陆长风说着,眼角捉到蒋南秋不时偏头去看那碗酥酪,却忍着一口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