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如果闹大了,越石公何故自处?以新蔡王睚眦必报的xìng格,不晓得会生出多少变数,不晓得另有多少难以设想的费事会呈现!
“孤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司马腾低声几次地念叨着。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狂躁。
当下三人谀词cháo涌,将司马腾的雄才伟略夸到天上少有,地下全无。
周良等人共同倒也默契,口中吹嘘不断,声音越来越轻。
司马瑜连连点头:“殿下您是宗室贵胄,军略足以压抑匈奴,治政又深得有为而无不为的真谛……您是大晋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那刘琨不过一喽啰罢了,何足道哉!”
司马腾非是傻子,若在平时,只怕也感觉这般差劲的吹嘘恶心的很。但被丁渺痛打以后,实在感受jīng力不济,脑力也显得有些痴钝起来。又或许是刚才服下的安神药剂起了感化,他对劲地听着这些话,头颅渐渐地低下,竟然打起了打盹。
最后被扔进牢里的是五花大绑着的丁渺。看丁渺的模样,明显是遭人狠狠鞭挞了一顿,口鼻俱都溢血,半边脸肿作猪头也似,衣衫尽碎,身上充满了横七竖八的鞭痕。虽如此,他的jīng神倒如既往般健旺,一进牢里就破口痛骂,骂了几句又咳吐一声,喷出两颗被打落的牙齿来。
周良苦着脸给司马瑜和石鲜甩了两个眼sè,那两人却纹丝不动。因而他只得又道:“与殿下的万金之躯比拟,这些并州使者仿佛蝼蚁,杀之易如反掌。只是……他们毕竟是并州刺史刘琨的使者。”
至于沈劲……耐不得求恳才终究带他来邺城,这真是个笨拙之极的决定!有的人大抵天生就会惹是生非。便如沈劲这厮,从箕城整军投入本身麾下今后,在晋阳城门与刘演抵触、在郭家坞堡试图进奉美女诱本身下水、在匈奴兵临晋阳城下时发起弃城而走……桩桩事情都那么地叫人不快。
“殿下……殿下……”周良轻声叫喊了几声。司马腾没有答复,明显已经睡熟了。三人俱都松了口气,石鲜挥手令侍女入来,给司马腾覆上一条轻软的丝绒盖被。随即三人才轻手重脚地退了出去。
鸣鹤堂里灯火透明,数十名官吏屏声静气地垂手侍立在堂下,等候着执掌邺城军政大权的车骑将军新蔡王做出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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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大晋中枢战乱不休,前后有八王起兵争夺朝廷大权。兵连祸结之下,被杀死的宗王也有好几位。但那是宗室内哄,归根结底,是司马家属的自家亲戚互殴啊!何曾见过以重号出镇处所的亲王被戋戋一个小军官殴打?
那些甲士将陆遥推动牢里便尽数拜别,任凭陆遥如何大声呼喊,也没人理睬。又过了半个时候,走廊中脚步声响,薛彤等人被人用刀枪齐指押出去,胡六娘也在此中。她气哼哼地骂个不断,仿佛是在半路上有士卒向她脱手动脚、企图非礼,薛彤等人去禁止,几近激发一场恶斗出来。再过半晌,被殴打到鼻青脸肿的沈劲、何云、楚鲲、丁瑜丁瑾两兄弟也被投入牢里。沈劲最是狼狈,周身高低只着了一件犊鼻短裤,沿途光大露,受尽了嘲笑。
()邺城的大牢位于城池西北角的铜雀苑一隅,靠近武库,间隔三台不远。大牢的墙体既高且厚,不下于城墙;而墙垣上女墙、雉堞、角楼一应俱全,说是缧绁,实在就是一座难攻不落的堡垒。
陆遥的表情不佳,被丁渺痛殴的新蔡王司马腾就更不堪了。
“殿下,并州使者竟然如此无礼,实在令人气愤。不必殿下号令,我等数人皆yù食其肉!寝其皮!”周良谨慎翼翼地察看着司马腾的神sè,慢慢道:“只不过,殿下的身材安康最是紧急,您无妨先放心养伤,待病愈后再渐渐炮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