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再有一人出列,引经据典辩驳之。当下众官相互辩论,无一人提起北上晋阳之事,只在会商如何才气逃离险境。
“恰是!”又一将喝道:“纵使那晋阳四周皆敌,我等亦不害怕,羞煞尔等书虫!”
陆遥点头道:“我大晋奄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胡、羌、氐、蛮、夷,凡此各种族类,皆我大晋之子民。晋阳确系边塞,四周皆胡,但是晋阳以西为羌胡,种类与匈奴分歧,非贼也;以北为拓跋鲜卑,曾应东洋公之邀共击匈奴,亦非贼也;以东为段部鲜卑,此辈与安北将军王浚和睦,亦非贼也。此三面之胡,皆可抚而定之,养而用之。若主公安身晋阳,缓缓扶植规复,同时援引三面之胡,抗击南面之匈奴,窃觉得并州可定,匈奴可灭。伏惟主公英断!”
他在案几前负手踱了数个来回,指着那面绘着山川情势的庞大屏风沉声道:“诸君请看,并州名曰边鄙,实在职位不下于中原腹心各州,向南经河内中转洛阳;向东与冀州相邻;向北能够交引胡狄诸多种落为援;而在西侧,则是与匈奴鏖战的疆场。此时、此地,乃是懦夫持劲弓策良马、建立不世功业的地点,非平常儒生可知也!吾既受朝廷重托,纵有艰险,毫不成半途而废;待击破匈奴,再与诸君班师!”
帐中文武回声高喝:“在!”
“陆将军,请随我来。”一个虬髯大汉在辕门下肃手相请。这大汉乃是刘琨亲将之一,曾在襄垣以斩马刀与陆遥互博一招的,姓王名修字子豪。此君是个武痴,自与陆遥比武以后,对陆遥的技艺非常佩服,常常借端来寻陆遥较量,故而两人干系颇显密切。
刘琨本拟在上党征募兵员并充分粮秣,哪晓得并州东南各县都被胡人烧杀得十室九空,百姓或被掳掠而去,或逃往深山当中,一时候那里有兵员可征?他只得在屯留、宗子、襄垣等地来回奔波,几度入山拜见流民宗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究招募起数千人的步队。但是此中民壮不过千余,反而老弱病残多达两千余人。他照顾的粮秣补给本就不敷,如此就更加捉襟见肘。
站在左边众将之首的是一员老将,四方脸,斑白的长髯,边幅甚是严肃,进账的官员多有向他见礼的,而他只微微点头表示,足见此人职位极高,应是越石公的帮手,东海王司马颖任命的的护军将军令狐盛。
“更何况北方乱贼同气连枝,相互多有勾搭。若冀并之贼企图联袂,则上党就成了他们两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军固然勇猛,毕竟兵微将寡,如何抵敌?而晋阳则分歧……”
一众文官武将相互喧华,帐内顿时喧哗哗然。而刘琨手扶下颌看着世人喧华,竟然显出饶有兴味的神采来。
这般局面,换了别人怕是有几分难堪。但陆遥涵养甚佳,只在行列开端处气定神闲地站定。倒是王修有些不美意义,兜转来对陆遥说道:“道明,你新任军职,大师还不熟悉。来来,待我为你引见各位将军。”
“徐中郎所言极是!”陆遥鼓掌道:“朝廷所患者,乃贼也,非胡也。现在上党左有王弥汲桑乱军扰动冀州,右有匈奴雄师虎视眈眈,而南边不远处的黎亭,便是数月前匈奴主力就食的邸阁地点。此真乃腹背受敌、摆布皆贼之绝地。”
陆遥回声道:“若朝廷所患者是胡人,那莫非西蜀李特、李雄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江东陈敏、杜弢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冀州汲桑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那焚毁本朝宗庙的逆贼张方等辈,并非朝廷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