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刘琨受命接任并州刺史职务时,匈奴雄师已然举兵南下,威胁洛阳。河东、河内二郡烽烟四起,蒲坂孟津等处河桥截断,门路不通。他忧心并州局势,因而尽弃车辆辎重,带领轻骑数百乘小舟夜渡黄河,一起快马加鞭赶来。
帅帐固然不小,站了将近二十人,便显得稍有些拥堵。陆遥自知官职寒微,只在左边开端站定。听着火线几人酬酢。
刘琨哈哈大笑,扬声道:“众将听令!”
颠末持戟翼护的雄浑两队甲士,便进入帅帐以内。账内燃起松柴,披收回阵阵暗香。帅帐正中是一张实木所制、极jīng致的案几,几后横贯一面足有四丈宽广的庞大屏风,屏风上乃是河北诸州的山川地理图。帅帐两侧乃是众官员伺立之处,现在刘琨尚未呈现,多少官员和将领正在等待。半晌间又有十数人来到,世人便相互号召几句。
又一人怒道:“滏口险要,最易被匈奴追击,莫忘了数万军民骸骨未寒!莫非你是要我等自蹈死地么?”
世人当即寂然。
刘琨将函件啪地一声掷在几上,点头道:“确然如此。胡人气势正炽,朝廷忙着集结诸军入卫洛阳,临时顾不上并州的环境。我等孤军悬于虎狼当中,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情势危急之至!”
这一rì,刘琨升账聚众议事。
随即再有一人出列,引经据典辩驳之。当下众官相互辩论,无一人提起北上晋阳之事,只在会商如何才气逃离险境。
既然得了越石公的任命,陆遥等人便算是重回大晋官军的序列。当下两人便带同何云一起随刘琨回营。军中自有医官为何云医治。
“陆将军,请随我来。”一个虬髯大汉在辕门下肃手相请。这大汉乃是刘琨亲将之一,曾在襄垣以斩马刀与陆遥互博一招的,姓王名修字子豪。此君是个武痴,自与陆遥比武以后,对陆遥的技艺非常佩服,常常借端来寻陆遥较量,故而两人干系颇显密切。
站在左边众将之首的是一员老将,四方脸,斑白的长髯,边幅甚是严肃,进账的官员多有向他见礼的,而他只微微点头表示,足见此人职位极高,应是越石公的帮手,东海王司马颖任命的的护军将军令狐盛。
转过身来,刘琨俄然伸手指向站在最外侧的陆遥,扬声唤道:“陆遥,你久在并州,熟谙本地情状。如有见地,无妨畅所yù言!”
陆遥回声道:“若朝廷所患者是胡人,那莫非西蜀李特、李雄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江东陈敏、杜弢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冀州汲桑等辈,并非朝廷之患?莫非那焚毁本朝宗庙的逆贼张方等辈,并非朝廷之患?”
左边的武将们开初只是面露不屑神sè,接着越听越怒,终究有一将大喝道:“尔等酸儒,无一个有男儿血xìng,尽是贪恐怕死之辈!”
刘琨脚步噔噔作响地迈入案几以后箕坐,表面光鲜的脸上看不出甚么神采。
世人轰然应诺:“是!”
这些军将相互都很熟络,相互议论着。陆遥孤零零地站了半晌,却并无一人和他扳话。想来也能够了解,越石公数年来引军东征西讨,他麾下众将战无不堪,不知立下多少功绩,当真称得上“骄兵悍将”四个字。在这等厮杀男人眼里,只要勇猛善战的才是好男儿。被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并州军,算得甚么东西?本身身为并州军中一员败将,天然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