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代地落入胡人之手,这条门路已经荒废多年。陆遥北上时为了抓紧时候,全军高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顾伤害地奋力前行。在这段崎岖艰险的门路上,起码有二十名将士出错堕入云雾深处的万丈深渊,情状惨烈至极。
卫操告别刘演以后,便深切常山郡北方的起伏山地,沿着陆遥数月前率军北上代郡的线路向北,也就是先向东北,到达常山与中山交界的滱水以后转向正北,翻越群崖耸峙如森然铁壁的常山关要隘,进入代郡的广昌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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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走了两日,进入广昌县的白石山山地。代郡派来驱逐卫操的骑队在此与刘演调派的扈从汇合,再各自折返。
刘演从各种复琐事件中脱身出来,略作挽留便允了,随即亲身送出十里以外,又遣了一支骑队护送卫操。
“那王浚如何会放着冀州南部富庶郡国不取,恰好来攻打常山?莫非是失心疯了?邵嗣祖,若说这此中没有你的调拨,我千万不信!眼下王浚战死,北疆又将大乱,你又能获得甚么?”灵寿惊魂一夜,两名跟随本身多年的虔诚部曲一死一残,本身年近六旬了,竟然被迫得与人白刃相搏,死生只在顷刻……想到这里,卫操不由更加恼火,他勒马打了个转,厉声再问:“卫德元诚意来投代郡,代郡竟然如此待我?邵嗣祖,这究竟是鹰扬将军的意义,还是你的意义?”
卫操近年虽常以文士身份示人,但他起家时乃幽州牙门将军,颇具勇力,在草原上运营时,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游牧部落之间的厮杀,疆场经历极其丰富。哪怕大哥力弱时,也非平常毫无自保之能的文官可比。
“你们再好都雅一遍,此人真的是骠骑大将军?仔细心细地看,不要认错了!”刘演神采乌青地凝睇着面前那具着华贵轻甲的尸身,极力压下暴躁情感,第四次命令。而数十名俘虏有的人躬身承诺,有的人却早已大哭起来。
这句话未免令人悚然吃惊,顿时前来驱逐卫操的代郡马队们一阵骚动。
刘演作为亲历战事的将领,更感觉这一仗打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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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浚的身份、职位、权势,可说是大晋在河北诸方镇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不管冀州丁绍、并州刘琨,都没法与之相提并论。即便权倾朝野的东海王司马越,也只能视之为盟友,而不能以部下来对待。
这些人都是受命最早突入晋阳虎帐寨的幽州精锐、此中半数是直属于王浚的亲卫重骑,他们如何会认错?刘演早就明白这具尸身的身份,但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逼令俘虏们去辩白。而俘虏们如此肯定的表示,使得刘演感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钧巨石,那巨石越来越重,直到他不堪接受。
对于这位拓跋鲜卑辅相、在北疆晋人流民中具有绝大影响力的魁首人物,刘演是极度尊敬的,乃至以长辈的礼节来欢迎。遵循他的设法,通过卫操的干系,既能够对陆遥地点的代地政权施加必然的影响,也能够对猗卢大力整合中拓跋鲜卑停止管束,意义非同小可。可现在事异时移,因为王浚的不测身亡,全部北疆或许将会堕入前所未有的动乱……身为首当其冲的人物,刘演有太多的筹办要做,他实在没法顾及太多了。
王浚若图谋冀州好处,自应有千百种手腕谋取,即使要动用武力威胁,何至于做到突袭友军的境地?纵使突袭友军以求一逞,又何至于做到身为当朝大员的主帅亲身上阵的境地?哪怕说主帅亲身上阵,刘演怎也没法信赖,本技艺中这支狼狈万分的军队,竟然有才气在幽州军重重保护之前,取走骠骑大将军的性命……莫非公然如卫操所说,王浚王彭祖自高高傲了太久,已经疯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