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按案几,身材前趋道:“兄长,大单于刘渊自称汉王,以绍修汉室为号令,所谋者大,绝非戋戋并州罢了。中都池氏乃黄帝贵裔、殷商先人,家属连绵千载,是高门也。却因恶了本州大中正,数十年来屈身于村社。莫非,兄长就不想抓住这个鱼跃龙门的机遇么?”
()两个时候以后,已到了夜间。夜sè深沉如墨,晋阳城里刁斗森严,氛围非常凝重。
眼看池早的面sèyīn晴不定,高怀又道:“刘和殿下文武双全,不但用兵如神,兼且jīng通经史、雅擅丹青书法,便是在汉人间产业中也属佼佼者。更何况,刘和殿下气度恢弘,用人不疑,此信足堪左证。兄长,这等人物,岂不堪于那昏庸无能的晋室诸王?”
须知四姓豪族当中,以池氏最为人多势众,故而左贤王刘和的帛书当中将池氏一族放在四姓豪族之首,事成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方伯之位。既然刘和以左贤王之尊亲笔承诺,这故乡伙便按捺不住情感,要亲身脱手了。
“兄长究竟待要如何,还请尽快定夺吧!”一名长须大汉焦心肠说道。
池早言语一滞,正要辩驳,王旆沉声道:“我等何必作口舌争论,还请兄长先看看此物吧!”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你……”青袍人霍然立起,刚一张口,又寂然坐了下来。他倒并不是惊骇这暴躁青年的威胁,池、田两族数代交好,这份交谊不是毛头小子呼喝几声能撼动的:“唉,我池族固然宦途倒霉,却毕竟是忠孝传家的中原大族,而那些匈奴人秉xìng凶暴,又粗鄙无文、毫无信义可言。迫于时势与他们来往倒也罢了,若与他们联袂,只怕是与虎谋皮啊。”
池早眼中jīng芒一闪,伸手点了点舆图上晋阳城的中间位置:“不必等候匈奴人的行动,我们彻夜就起兵,攻陷刺史府!”
这是一副素帛,被工致地几次折叠为小块,翻开今后约莫尺许见方。池早定神看去,但见帛上笔墨淋漓,写着很多字。只看书法,便觉气韵活泼流利,笔划间锋芒毕露、意态飞扬,实不下于池早平生所见的任何一名名家之作。
池早这条老狐狸先前故作奸佞之态,骗的了谁?莫非他真的情愿与城偕亡么?对于大师族来讲,如何确保家属的持续,才是最首要的吧。他说了半天,为的不过是匈奴人对池氏家属前程的承诺罢了。
青袍人不由怫然:“田盛,我自与你王世叔、高世叔商讨,小儿辈休得胡言。若老夫成心置身事外,彻夜就不会来你田府。”
“若伯父执意不肯互助……嘿嘿……当前的局势不须多说,匈奴雄兵数万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明rì城池一破,玉石俱焚。只怕此后就没有中都池氏这一说了……”田盛寒着脸加了一句,又被王旆拉着胳臂退后。
那叫做田盛的青年人背负双手从房间的yīn影处走出,冷冷隧道:“此是非常之时,伯父休怪我无礼。若伯父决计置身事外,嘿嘿,只怕彻夜离不得舍间。”
王旆与高怀、田盛相互对视一眼,暗自嘲笑。
其他三人一同惊问道:“何谓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