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必来此,有我就够了。”身后那人缓缓道:“父亲说,大厦将倾,不是一根梁柱能支撑的。我们情愿尽忠大晋朝廷,但不必与某一名官员捆绑在一处。父亲还说,陆遥不是傻瓜,他会明白我们的意义。”
方勤之重又放低语气:“叔伦公情愿冀州以北是充满敌意的幽州,还是守望互助的幽州?以序之兄见事之明,莫非另有甚么疑虑么?”
他避席起家,向方勤之躬身见礼:“很好。元度兄的意义我完整明白了。明日我便返程,虽不敢确保叔伦公的情意,但代郡如有行动,我会予以共同。”
他与蒋伦说话时,屋里肯定并无第三人。那么身后此人何时出去的就的确不成索解了。本身与蒋伦的说话,他听了多少去?此人甚么来路?有何筹算?方勤之浑身高低盗汗淋漓,眨眼工夫,衣袍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滴渗入眼眶,使得双眼**辣地不适。可他乃至不敢抬手擦拭汗水,唯恐这小小的行动都会引发身后那人的敌意。
“我本觉得会由抚军将军来此。”方勤之勉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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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鲜明恰是冀州刺史丁绍派往幽州军中通报军情的初级官员,冀州处置中郎、零陵人蒋伦。他虽着文人宽袍,身形却颇宏伟,端坐时仿佛如巍巍巨岩,与凡是所见的南边人全不类似。
却听得蒋伦淡淡道:“存候心。王彭祖此次动用的兵力中,博陵、河间等冀州郡国的土著甚多。我家主公毕竟是冀州刺史,要在此中安插一两个可托的部下,倒还不算难事。何况,元度兄本日大展如簧之舌,一举压服王浚。不管言辞、胆略,都令人万分崇敬,纵使苏秦张仪,恐怕也不过如此了。蒋伦怎能不来恭贺?”
方勤之的身形刹时僵死。
有人堆起满脸笑容,向那些甲士们套近乎,却被甲士首级抬手一推,抬头朝天跌倒了。其他人待要向方勤之扣问,却见他连连挥手,表示世人退开,回屋便沉甜睡去。
方勤之深深回礼:“多谢。”
“甚么人?”他抬高嗓音喝问。身形固然不动,但空着的左手极其埋没地向后一翻,已握住了藏在枕下的匕首。
方勤之略微提大声音,语速越来越快:“序之兄无妨持续比较。我家主公与武卫将军丁文浩一同出世入死,转战南北,互为金石至好。丁刺史于武卫将军为叔父,于我家主公亦为叔父,这份交谊,那里是王彭祖可比?乍闻丁刺史有恙,我家主公舍弃雄师地点,轻骑日夜兼程数百里,只为看望病情,这份诚意,那里是王彭祖可比?我家主公行事至公,以鹰扬将军之尊,愿为冀州僚属桓彝的扈从,力保他沿途安然……这份担负,又那里是王彭祖可比?”
方勤之细细打量暗处那人的表面,半晌以后才垂垂放松。但他皱着的眉头并未伸展:“蒋中郎如此诡秘来访,实在令方某……咳咳……万一被幽州军发明了,岂不是大有毛病?”
从者们面面相觑,全都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们本来都是方氏商队中人,跟着方勤之走南闯北,多少有些见地,固然怕惧,却强自平静着,还是起居如常。
丁绍在鉴定石勒贼寇将以雄师突袭广宗以后,为了催促幽州、兖州的兵力前来助战,向南北两路雄师别离调派了使者。往兖州军的使者是桓彝,而往幽州军的使者便是蒋伦蒋序之。比拟而言,蒋伦的职位远高于桓彝,乃是丁绍赖觉得左膀右臂的亲信谋主。令蒋伦奔赴高阳,足以显现丁绍对幽州军的特别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