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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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侍在陆遥身边的方勤之等文职僚属，无不掩面颤栗，不敢再看。如许惨烈的搏杀就产生在他们面前，超越了他们接受的极限。而这些将士们英勇赴死，竟是受了某些逆贼的无耻勾引……这更令人肉痛至极。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从叛军那边飞来，从贺楼蔑的颌下短髯间穿过，划伤了他的颈侧皮肉，歪倾斜斜地没入另一侧的黑暗中去了。
就在这一箭来回的时候里，幽州军的本营已到。叛军们纷繁勒寝兵马，止步于营地边沿箭楼的射程以外。而段文鸯等奔驰入内，也不再与之胶葛。
一头不知来路的野兽被洗剥洁净，驾在火上滋滋地烤得出油，肉香味和焦香味一齐披收回来，令人垂涎。世人用随身的小刀直接割取半熟的肉吃，吃一口肉，喝一口用皮郛装的劣酒，再嚼几口杂粮饼子。吃喝得舒畅，便有人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了节拍简朴的鲜卑曲调，又有人拍打刀鞘与之相和，意境苍茫广宽的歌声回旋起伏，几次不休。
另几名幽州将士见火伴惨痛，无不狂怒，他们用肩膀抵住大盾，如一堵墙那样向前推去，立即将仇敌迫在墙角。其他几人用长枪从盾牌间的裂缝几次戳刺，每一次刺击，盾墙那面就传来一声惨叫。大量黏稠的鲜血随之四周流淌，一向到陆遥的脚下，再顺着木板的裂缝渗入下去。
段文鸯想了想，皱起双眉。
就在间隔陆遥数丈开外的一处垛口，两名叛军士卒俄然翻上寨墙，挥动长柄大刀乱砍。一名幽州士卒正在用长枪刺击下方的仇敌，来不及遁藏，顿时腰间中刀，脏腑都从庞大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右司马。”陆遥扬声道。
陆遥身后诸将相互对视，俱都寂然。当幽州军在北疆纵横的时候，石勒、王弥的名字只是个名字罢了。但他们南下勤王以来，这两名巨寇横行数州、击破朝廷兵马数十万众的赫赫凶名，使众将不得不正视，不得不万分防备。
但是，值此乱世，鲜卑人的武力是幽州军极首要的构成部分。与彼辈来往，总须格外容忍些。这般想着，军使稍许躬身道：“多谢右司马厚赐，怎奈军务告急，今后再行领受吧。”
段文鸯重重点头。他嘎吱嘎吱地将那兽腿三五口啃尽，随即嘬唇收回清脆的哨声，稍远处的骑奴闻声当即带马过来。他翻身上马，以鲜卑语大声道：“兀奚突！段步延！贺楼蔑！拔烈乞归！你们带上得力的人，随我去见大将军！段烈奉达、贺兰举、莫哒犍，你们几个好都雅着狗崽子们……随时筹办厮杀啦！”
鲜卑人道气凶悍，虽知畏服强者，却不通汉家礼节，更贫乏高低尊卑的动机。是以偶然候明显想表达美意，却让人难以接管。即便是在大量差遣诸胡的平北军府中，鲜卑人的风评也并不很好。当日平北将军以段文鸯为军府右司马时，就有人谏言说信誉胡族过火，今后恐生暴害不测之事，王彭祖的了局就是前车之鉴。
本来在远处回旋来往的叛军马队中，便有骑士策马奔到近处，看清楚鲜卑人的意向后，又分出数骑返回。不久，更多骑士赶了上来。他们在间隔段文鸯等人身侧百数十步的处所排开队形跟从着，但并不迫得更近。远远看去，两支齐头并进的骑队，就像是两条正在贴着空中快速飞翔的火蛇。
鲜卑人的脾气确有纯真朴素的处所，吃喝得兴发，脑筋里便只要吃喝，竟然一时便无人再提起出营厮杀的事。哪怕平北将军派出的军使走到近处，世人也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