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苍穹之下,连缀的营地仿佛玄色的剪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动,又很快燃烧。与此同时,某种喧哗之响跟着夜风飘来,开初很微小,很快就越来越响,越来越弘大。那种感受……就仿佛一头庞然巨兽在那片黑暗中垂垂成型,即将建议狠恶的攻击!
带领甲士们的两名百人督,都是陆遥担负平北将军今后拔擢于行伍中的懦夫。身材高大而美须髯的名唤常江,另一名边幅凶悍的独眼男人名唤刘逸。
或许在李恽心中,始终将薄盛当作昔日的粗猛军将吧……但是这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戋戋一名有乌丸血缘的小卒,能在疆场表里的无数惨烈斗争中幸存下来,更做到数万雄师副帅的,那里会是傻子?
刘逸夙来是嘴上不把门的,昔日曾因言语无礼而触怒王浚幕府高官,被贬去做了守门的小卒。此番李恽潜入幽州军大营,成果被平北将军抓了个正着;这景象的确叫刘逸乐不成支,当下便嘴炮大开,纵情嘲笑不止。
固然在常日里,以李恽的声望足以慑服全军;但此时现在,当李恽明摆下落入幽州军掌中,而薄盛高高打起“挽救李将军”灯号令集兵力的时候,哪怕是李恽本部也如流行草偃。
眼看人马将出辕门,才有一名小校斜刺里奔出,拦在薄盛马前,惶然道:“薄将军,你这是要……”
陆遥筹算率先突破这氛围古怪的沉寂。幽州军彻夜的筹办,只是为了擒拿胆敢擅闯大营的某些胆小妄为之辈。即便陆遥做好了杀鸡儆猴的筹算,这些行动的前提也是幽冀两军始终互为盟友,并没有反目为敌之意;何况现在的局面,是那猴儿本身撞入刀斧之下来,难不成要杀猴给鸡看?
这里原是李恽本部兵马驻扎之处,大帐表里,无不是精选出的虔诚悍勇之士。可薄盛在此发号施令,竟然全无顾忌;乃至大队兵马深夜来往,亦无半分停滞。可见薄盛对冀州军高低的渗入和节制,已经到了可骇的程度!
这些买卖,使得李恽在短时候内统合了丁绍遗留下的庞大气力,乃至足以于都督幽州诸军事、平北将军陆遥分庭抗礼。但与此同时,在乞活军中职位仅次于李恽的薄盛,也水涨船高,获得了极大的权力。
“好。”刘逸回身就走,沉重的脚步踏在木梯上咚咚作响,很快就远去了。
李恽夤夜潜行至此,即将冀州军与平北军府争权夺利的态度透露无遗。而陆遥设下的天罗地网,也揭示了他对冀州军的防备与猜忌。两名战友虽是并肩而立,相互之间的袍泽交谊还剩下多少,却谁也不能预感。
常江用一个果断的手势止住了刘逸想要大喝示警的企图。他:“你当即去告诉主公,有我守在这里,万无一失。”
“十万孔殷关头,哪容你缩手缩脚?让开!”薄盛嗔目断喝,纵马向前。数百铁骑跟着他滚滚涌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浏览,请拜候 请保藏本站浏览最新小说!
正说得畅快,常江猛拍他的肩甲,收回铿锵脆响:“别说话!你听!那边,仿佛……有甚么动静?”
刘逸信心实足,常江却并不放心。他侧耳聆听半晌,皱眉道:“真的有声音!老刘,你莫要胡搅,仔谛听听!”
但是,就在他将要开口的时候,庞渊猛地撞入帐幕中来:“主公,冀州军反叛!”
自从河北贼寇渡河南下,冀州军接受的军事压力便大大减轻了。本来专注于作战、满足于担负冀州刺史丁绍帮手的李恽,由此开端把目光转向更高的目标。而丁绍的病逝,更加剧了李恽的诡计心。畴昔的数月间,李恽将大量精力放在与冀州、三魏等地的高官来往上,依托手中的军事力量参与到各种政治买卖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