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薄盛向他笑了笑，摆了摆手，径往冀州军的中军帅帐方向行去。
“本来如此……”李恽微微点头：“殿下与道明分属翁婿，想来定会经心顾问。”
“前日来我营中时，便是如此。医官说，这是受了狠恶惊吓今后灵魂不属、神思离散的表示，只怕须得耐久静养调度，才有病愈的机遇。”
冀州军的百余人已被团团围困，若要抵挡，只是徒然取死罢了。而李恽并不感觉如许的捐躯有任何意义。返身放下帐幕，他叹了口气，问道：“东海王殿下……这是如何了？”
较远处，毕竟夜已深了，连缀营地里的喧闹声早已停歇。唯有此起彼伏的刁斗声声，仿佛相互应和着。
李恽的神采有些惨白，却不复焦灼彷徨之态。他掀起帐幕，向外大喊了几声：“不要脱手！都不要脱手！”
“都筹办好了么？”薄盛问道。他俄然发明，纵使本身极力放缓语速，也没法粉饰话语中的严峻感。为了减缓这份严峻，他笑了笑，拿起长刀，下认识地擦拭着班驳的刀鞘。
他向前几步，与李恽并肩而立。另一旁早有士卒抢上，将哭嚎流涕的东海王扶往他处营地去。少了这个以一抵十的声源，帐幕里立即温馨了很多。
“我本觉得，来的应当是老薄这家伙。”陆遥缓缓道。
这景象实在有些古怪，但将士们也没有人多想甚么。薄盛乃是跟随李恽多年的熟行下、老兄弟，更是把握乞活军半数气力的大将，不管职位名誉，都是冀州军体系中毫无疑问的二号人物。乃至在很多将士眼里，李恽薄盛二人底子就是一而2、二而一的干系。薄盛但有任何行动，那里轮获得这些平常军校置喙？
……
可惜李恽千万没有想到，颠末端多年磨练的薄盛早非本来那粗猛纯真的甲士。而那郑平不过是个急于出头的傻瓜，薄盛真正的奥妙筹划，底子非他所能参与。斩杀郑平，并不能起到震慑薄盛的感化，徒然令薄盛下定决计罢了。
这把长刀曾取下匈奴名王的首级，曾斩杀横行河北的巨寇，乃至也曾染过昔日乞活同袍的血……那也没甚么，一名有乌丸血缘的卑贱小卒想要往上走，不免如此……便现在夜普通，该做的，就得去做，并无值得踌躇之处。
“自从东赢公败于匈奴，并州军民被迫背井离乡，卷甲流亡。冀州人见到我们妻离子散、衣食无着的惨状，叫我们起了名，叫作乞活。”薄盛嘿嘿嘲笑道：“这是笑话……我们手里有刀有枪，更能堆积数万之众，何必向谁乞活？又何必在甚么东洋公、东海王面前，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更不消说甚么陆道了然！”
“统统都已筹办好了。”有人轻声答道，或许是话音被压得太低，他吐字时收回嘶嘶声，就像是某种蛇虫：“我军本部四千余人，投向我方的友军三千八百余人，已全数束装待发。李恽本部人马都在盯着幽州军，对我们的变更毫无发觉，此中多少关头位置更已被我们提早掌控……一旦脱手，他们若不从命，便只能做俎上的鱼肉。”
彻夜的月色并不清楚，并且另有雾气。恰好薄盛单人独行，连火把都未曾拿一个在手。这景象不知为何，让人打心底里感觉不舒坦。
“好！”薄盛收刀入鞘，水波般的寒光同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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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幕以外，两列扈卫中军的甲士手持长枪大戟昂但是立。薄盛方才就在他们身前颠末，但他们竟连眸子也没有多挪动一下，数十人沉默肃立，没有收回涓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