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骑士沿着一道土岗跃马向前,从斜刺里绕过猗卢和温峤所处的台地。他们看到了四周林立的扈从军人们,因而猜想出了台地上朱紫的身份。一名特别健旺的骑士纵身跃上马背,向着台地的方向深深哈腰昂首,然后又在世人羡慕的喝采声中,对劲洋洋地落回马背,持续向前。
这番话语当然峻厉,却等若默许了陆遥出兵塞外的近况。温峤浅笑着向猗卢点头:“我明白大单于的意义了。”
如果从拓跋鲜卑团体的好处来看,这块膏壤意义严峻,毫不能拱手让人,猗卢在开初也的确是如许想的。但如果重新任大单于的角度去看呢?一个既能制止拓跋鲜卑中部坐大、又能阻断东部鲜卑三大强族向西扩大的坝上草原,岂不是很有代价么?猗卢坚信,本身有充足的手腕去压抑野心勃勃的惟氏,完整统合草原各部;他更肯定,只要有三五年安宁的环境,拓跋鲜卑很快从内哄的衰弱中规复过来。到当时,仰仗着强大的兵力有何不成为?鲜卑铁马队锋所指,小小的坝上草原又算甚么敌手呢……
十三年前,代表戈壁汗诸弟的禄官和戈壁汗之子猗迤分别权势范围,将全部拓跋鲜卑分为三部。禄官居上谷之北,濡源之西,东接字文部,为东部;猗迤居代郡参合陂之北,为中部;猗卢居盛乐,为西部。从盛乐到禄官所把握的拓跋鲜卑东部领地,有相称悠远的间隔,此中还隔着中部所领。因此猗卢继任大单于以后,首要的精力都放在抵抗河西的胡族敌对力量,时至本日,仍未能动手真正整束东部草原上那些禄官的支撑者们。
他们的耳中隆隆地沉闷轰响着,那是在台地的下方,稀有以万计的鲜卑马队分道向前,无数马蹄踩踏空中所收回的声音。那些鲜卑骑队们首尾相连,铺天盖地,看似无边无尽的蚁群,麋集地涌动着,翻卷着,漫过莽原、漫过起伏的河谷和丘陵。满盈的尘沙当中,无数的兵器、甲胄跟着战马奔腾而起起伏伏,反射出连缀不竭的光芒。
“狼群是草原的仆人。它们巴望殛毙,残暴而狡猾,没有任何植物能摆脱他们成群结队的捕猎。数百年前,匈奴人就像是狼;现在则轮到我们鲜卑人了,并且我们比匈奴人更加强大……”猗卢瞥了温峤一眼,冷冷隧道:“中原人则不然,你们太软弱了。以是自古以来,从没有任何一个来自中原的统治者能在草原安身。太真兄无妨拭目以待,或许用不了多久,阿谁叫陆遥的晋人就会灰溜溜地回到代郡去了。到当时,拓跋鲜卑部族定将取回坝上草原。”
温峤如许想着,不由向东方了望一眼。在那片天空高处,正有一只健旺的雄鹰展开双翼,驾着高空凛冽的强风自在翱翔,直到消逝在苍茫的云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