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弘双手抱肩,沉默谛视着那支昂扬进步的步队,好久才应道:“的确有很多幽州军的袍泽弟兄在内……”他伸手指画,为祖逖一一讲解:“正颠末归仁坊的那名姿容宏伟的百人督,乃是常江常伯涛。此人猿臂善射、骑术精绝,又晓得《春秋》和孙子、司马法一类兵法,是昔日幽州军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我传闻陆道明的扈从铁骑是从麾下六军中精选而来,常常以百人督为浅显兵卒。而这常江能在扈从马队中担负百人督,想必很得陆道明看中,前程似锦。”
祖逖越说越是愤怒,站起家来,将手中的羽扇挥得啪啪作响:“士少,你年纪不小,也该有些见地了,能不能少说些荒唐言辞?”
另一名高大男人沉默着,看着幽州雄师的阵列在他面前颠末。不管是军容、设备、还是举手投足间流暴露的整齐齐截。越看,越能够肯定无疑地说,这是一支真正的精兵。他的瞳孔微微缩小,仿佛有些防备,旋即又暴露对劲的神采:“陆道明白实擅于治军。很好,很好。既然他出动雄师,则大晋与匈奴的力量对比一定不能窜改。”
当祖氏兄弟二人闹得有些难堪的时候,却另有两名不速之客稠浊在旁观雄师出动的蓟城住民行列中唇枪舌剑,还价还价。两人俱都身披大氅、头戴兜帽,显得风尘仆仆,但站立的姿式笔挺如山,在人群中天然透出一股鹤立鸡群之感。
“再看那位身披锦袍、耳挂金环的青年骑士。此人恰是辽西公段务勿尘之子、现在的幽州军右司马段文鸯。段文鸯豪放勇敢,有力敌万夫之勇,昔日幽州军横扫成都王数十万众时,多亏他横绝疆场的武力。若在疆场上领兵正面对决,就连我也只能临时退避三舍,不敢直撄其锋。士稚公请看,段文鸯的身后骑队以编发左衽的鲜卑报酬主,这些人都是段部鲜卑中的懦夫……段部本是王彭祖的果断支撑者。但是,陆道明入主幽州以来,先以恩德皋牢段文鸯,再授以高官厚禄,慢慢化解两边在濡源战事中的怨仇,同时仰仗代郡军的兵力加以威慑,又用坝上草原的无主草场利诱,指导他们投向平北军府。到现在,段部已经与平北军府结为紧密团体,外人再难摆荡了。”
幽州刺史府的位置在平北将军府的东南。祖逖在府邸中新建了一处高楼,既用来避暑乘凉,也可用以瞭望蓟城表里的环境。现在,祖逖便与祖约、祁弘等人在楼台的最高处,刚好能够俯瞰那道钢铁大水从将军府中澎湃而出。
这句话说到厥后,竟仿佛有些质疑祁弘治军无能的意义。
“公然是精锐!”祖逖情不自禁地拍打着阑干,大声感慨着。他转过甚,又向祁弘微微点头:“这此中,怕是有祁兄的很多旧部在吧?”
“唉……”祖逖连连点头,望着自家这个急于进取却过分毛躁的幼弟,一时不知说些甚么才好。他勉强压住心底的肝火,也懒得与祖约多解释了,直接以号令的口气道:“士少,你当即去府中点出得力的侍卫马队五十人,领他们去平北将军的雄师当中觐见。就说奉我的号令,由你代表幽州刺史,随军一同杀敌!”
听了半晌,祖约在旁叹了口气:“我幽州军马刁悍甲于天下,部下中雄浑之士何其多也,可惜都便宜了陆道明。这厮既然堆积幽州精锐于帐下,想来确有与胡儿一战之力。”他本人也曾有些军伍的经历,刚才眼看这些熊罴之士行经,只觉仿佛为其军威所慑,的确浑身炎热。
祁弘摇了点头:“昔日王彭祖帐下的幽州军,当然刁悍善战,但却也有难以忽视的弊端。将士们素少军纪束缚,个个残暴狡猾、放荡肆意惯了,此中的胡族兵士又仗着本族权势横行妄为,即使以王大将军的手腕,也仅能勉强压抑,不能做到完整收伏。如许的军队,打顺风仗尚可,一旦局势倒霉,就很轻易……唉,濡源之战便是如此了。而陆道明治军则与王彭祖大不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