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之地,属于《禹贡》中记录的雍州之西界。周王室陵夷以后,其地堕入蛮夷统统。匈奴强大时,其休屠、浑邪诸王皆居凉州。汉朝击破匈奴,置张掖、酒泉、敦煌、武威四郡;厥后又置金城郡,统称之为河西五郡。以其地处西方,气候常寒凉,是以定名为凉州。
凉州南隔西羌,西通西域,汉时归入中原政权统领以后,即号为断匈奴右臂。数百年来,此地都是中原政权与胡族鏖战的最前沿,从雪山脚下到大河泉源,到处可见疆场遗址、可见汉家男儿铮铮铁骨。
与使者高涨的情感构成光鲜对比的,是宋配的沉着姿势。他规矩地欢迎了使者,并安排得力人手将勤王圣旨转送姑臧,但随后就将使者伶仃安设在了后队,再也不去理睬。这并非因为凉州人的礼节荒废,而是因为对这个连自家都城都有力庇护的大晋朝廷,宋配实在有些说不出口的鄙弃,连带着,就连洛阳来人也不肯多作交换了。
蓟城。
但是对因而否该当呼应朝廷号令出兵南下,一众文武臣僚们商讨数日,毕竟还是难以定夺。便如年初时的那次会商普通,哪怕方勤之辩才无碍,言辞滚滚,却如何也没法压服同僚们。或许出兵洛阳确切是为平北将军搏取名誉的良机,可再多的好处也抵不过阿谁最较着的究竟:匈奴汉国两路雄师,多达二十万之众!
不过,陆遥也考虑到了本身结婚今后的糊口需求,将军府里并非到处都似军事堡垒那般。在将军府东侧的一处别院,便有细心补葺的园林美景,苍松翠柏掩映之间精美小楼若隐若现,斗拱飞檐恍若振翅欲飞,非常好看。
或许在文人眼中,二十万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便如二十万头牛羊牲口,不及军府在代地所掌控的牛羊牲口之半;再或者二十万石粮食,也不到幽州各处军屯秋后估计净收成的两成。可在甲士看来,二十万这个数字代表着过分庞大的军事力量。须知昔日大晋军威极盛时,发六路雄师灭吴的混一天下之战,动用兵力不过二十余万罢了。北方的强邻拓跋鲜卑,号称控弦四十万众,实在对外挞伐时实际调遣的人马也不会超越十万。军府中每一名有经历的甲士都晓得,在作战时,受限于疆场正面宽度、号令传达速率和批示者视野范围,一处疆场最多只能能包容三五万军马。再多,便超越了将领才气所及的极限。由此而言,二十万……这的确是一个可骇的数字,更不消说这二十万人半数为匈奴汉国苦心纠合的胡族精锐,半数为石勒王弥贼寇麾下穷凶极恶的强贼!
如此频繁的战乱,熬炼出凉州军坚毅不拔的毅力和刁悍英勇的风格。再配以凉州特产的神骏战马,便使他们成为大晋边境当中极少数勇于和胡人正面对决,乃至以少敌多的精锐军队。虽说客岁底以来,这支军队在与凉州本地大族、西平太守曹祛的战役过程中耗损颇多,而凉州府库也为之浪费,但只消张轨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将士当即浩浩大荡踏上征程,绝没有任何踌躇。
张轨对朝廷的虔诚无庸置疑,以是他才会毫不游移地出兵中原;但宋配的尽忠工具唯有张轨罢了。既然张轨要出兵救济洛阳,宋配便点兵出征。但久经疆场的他很清楚那些胡儿们有如何的粉碎力,更清楚如果匈奴汉国公然倾师出动,仅仅依托凉州军,只怕是很难取得胜利的。在雄师如大水般向东进步的每一日里,身为全军批示者的宋配,更多地倒在策画如安在局势倒霉的环境下保存后辈兵的气力,如何才气将这支军队尽量完整地带回凉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