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皓与谢逸本是路过,乍闻孟婆一番长声叱骂,谢逸不由顿住了脚步。
“我不喝!我不喝*汤!我不要……我不能忘了他!”
一贯风骚不羁的靖安小王爷屈指抬起怀中人的下巴,情真意切的凑上了凉薄的双唇。
那少年笼了笼都雅的眉毛,愣怔的探出一只细白的手来,指向孟婆手中的汤碗,不安的问道:
苏景玉双手插入鬓间,痛苦的摇着头,不肯去听孟婆的无端叱骂。
想当初,苏景玉一朝落第得了功名,面圣受封之日不期撞见了靖安小王爷。
本来这句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本来这句话能够随便的说给任何人听?
漫天飞雪之日,苏景玉接受了生不如死的凌迟之刑,那数不清的一刀复一刀的剖割,却未曾剖断他对靖安小王爷的情怀,跟着视野再也清楚不起来的刻骨崩心的疼痛,他终未等来那口口声声说要接他一起分开的心上人。
苏景玉死了。
孟婆迷惑的抬开端来细看,原是个年不过十五六的少年鬼,身着阳间的六品朝服,清癯的身板细白的面相,若在阳间倒算是副好皮郛,只是神情却满带着莫名的悲凄。
少年俄然落下泪来,双手紧紧的背在了身后,冒死的摇着头却一言不发,更不肯去接那碗递到了面前的*汤。
“王爷……疼……”少年郎娇嗔的抱怨道:“王爷这般卤莽,茗儿好生忍耐,但求王爷弄过以后,不要丢下茗儿,茗儿虽不如之前那位风雅,却也……啊……啊……”
怒不成揭的君王又怎会考虑将功抵过的赦免?纵使这苏景玉曾兢兢业业造福一方百姓,又怎能逃脱罪无可恕?
苏景玉一屁股瘫坐于地上,这不能用人走茶凉来描述,这应当是弃之如敝履!苏景玉早已哭成桃子的双眸愣怔的圆睁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你不信?婆婆我本日就开个戒,让你死了这条心罢!你去那望乡台上一望便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骗你。”
因他并未参与谋逆一事,又曾造福一方百姓却未能善终,十殿转轮王安排他尽快投胎下一世繁华富朱紫家,可他来到了何如桥,却不肯喝下这*汤。
孟婆本日起的早,*汤便早早的熬好了,可左等右等方才等来一只投胎的鬼,难不成比来阳间天下承平了,连人都死的少了?孟婆嘀咕着,却看也不看面前站的是只甚么鬼,独自端了碗*汤递了畴昔。
孟婆扯了扯唇角,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瞥了少年一眼,冷酷的问道:“如何?不肯喝啊?”
可惜,人算不如天年,靖安小王爷固然顺利逃脱,但他们之间的断袖情怀却在此时被人俄然戳穿。
“我说苏景玉苏大人,究竟是舍不了你这宿世六品的官衔繁华啊,还是舍不了你那相好的?”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鬼伸手来接。
“给!”
刺探谋逆泄漏风声的罪名就够他罢免严办的,再加上一个谋逆篡位朋友的大罪,一个六品小官死上百遍都死不敷惜。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何如宿世生拜别,何如当代不复见……
有甚么好哭的?痛快的喝下*汤,痛快的投胎再转世,十几年后又是一个风采少年郎!
孟婆见他这般风景,还觉得他看破了想明白了,以是复又端起那碗*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尼玛天!死鬼也玩跳河他杀的把戏?
这是孟婆的逻辑,归君子鬼都要过这一遭的,管他宿世甚么繁华也好恩仇也罢,到了这里全抹洁净,来世还不是统统重新开端?